“夫人谬赞了,”宁珞谦声道,不着痕迹地想把手抽出来,“我看夫人才是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丁夫人听得高兴,不由得摸了摸脸庞叹道:“老了老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朵鲜花,岁月不饶人啊。尤其是这几年,这鲁平的鬼天气可真是,你初来乍到,可有不适应之处?”
“多谢夫人挂牵,略有不适,不过已经好一些了。”宁珞笑道,“第一次拜见夫人,我备了些薄礼,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璎香上前呈上了礼品,丁夫人示意身旁的婢女收下,把宁珞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手又拉住了,一路牵着往里走去:“倒是让你破费了,以后不用这么客气,来来,我为你引见一下……”
今日聚会的女眷不多,也就五六个,一位是昌州的监察使陈夫人,一位是昌州首富之妻,是丁夫人的手帕交,还有几位官员的妻子看上去都还算亲切,最后一位是名年轻女子,也就十五六岁上下,五官和丁夫人有几分相像,生得很是美貌,眉目间透着一股子精明之色。
“这是我的侄女,名叫丁明秀,暂住在我家中,平日里就喜欢舞文弄墨,只是这鲁平城中有这喜好的女子不多,甚是寂寞,”丁夫人笑道,“这下夫人来了,她总算可以多来请教请教了。”
丁明秀朝着宁珞躬身行礼:“给夫人见礼,我那都是胡乱涂鸦的,倒是让夫人见笑了。”
宁珞心中一动,明白了过来,只怕那帖子是这位丁明秀所写,选的笺纸和字很是匹配,只是送过来时被这位丁夫人洒了金粉弄了些派头上去,倒成了这番不伦不类的模样。
“丁姑娘的字不错,”她赞道,“只是缺在腕力还不足些,勤加练习,必定能更进一层。”
丁明秀盯着她瞧了片刻,这才甜甜地道:“没想到夫人的眼光如此犀利,一语就道出我的不足,实在让明秀钦佩,”她顿了顿,迟疑着又道,“夫人应当和我一般年纪吧?叫了夫人二字,倒好似把人叫老了,真想叫上一声姐姐。”
丁夫人在一旁轻叱了一声:“明秀,不得无礼。”
丁明秀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退了开去:“是,姑姑,我开个玩笑罢了。夫人请稍候,我替你沏茶。”
不知怎的,宁珞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过几位夫人都寒暄了起来,她凝神细听,又要得体地插上一两句话,不一会儿也把这感觉抛到了脑后。
丁明秀也很是殷勤,不时地招呼宁珞喝茶用点心,还追着问了一些京城中的趣事,看她的性子,应当很得丁夫人的喜欢,俨然一副刺史府中小姐的模样。这一屋中也就她们两个年龄相仿,宁珞便和她多聊了几句。
午膳十分丰盛,除了西北这边的山珍,居然还有一道京城中的时令佳肴——清蒸秋蟹,丁夫人很是矜持地道:“刚巧有家人从平州安阳湖回来,便带了些,大家尝尝,不用客气。”
安阳湖离这里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七八日,要保持这秋蟹不死倒是需要花费些大工夫的,宁珞不免有些咂舌。
等用罢午膳,丁夫人请来的戏班子到了,大家在院子里看了一出,对着那花旦、武生评头论足了一番,看着时候不早了,大伙儿便一一告辞离开。
丁夫人忙乎了这一天,也有些腰酸背疼,坐在花厅里休息,两个婢女替她揉着肩膀敲着腿。“明秀,把那个都督夫人送的东西拿来我瞧瞧。”
丁明秀应了一声,刚要去取那两个木盒,门外进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体型略略发福,下巴上留了一撮山羊胡子,正是昌州刺史于锡元。
丁夫人顿时眼睛一亮,笑着迎了上去:“老爷你来啦,要是早一步还能见到那位都督夫人,长得可真是漂亮。”
于锡元随口应了一声:“宁国公府的九姑娘自然是艳冠群芳,当年可是名满京师的。”
“不过依我看,漂亮归漂亮,见识只怕也不多,今日里我上了一道秋蟹,她的眼睛便直了。”丁夫人颇有得色。
于锡元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又摆这种谱?跟你说了,这位都督的脾性我还不太知道,你设宴和他夫人交好倒也没什么,中规中矩就好,不许再自作主张。”
丁夫人被训了一句,正要辩解,忽然听到丁明秀在一旁惊呼了一声:“姑姑,那夫人……好大手笔!”
夫妻二人对望了一眼,快步到了那木盒跟前,只见那楠木小盒中摆着一支金臂钏,金钏的正面雕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每片花瓣中都嵌着一颗明珠,最中间则是一颗水头极好的碧玺。
丁夫人定了定神道:“明秀你也少见多怪,这差不多式样的我房里不是也有……”
有是有,不过当着宝贝一样收在柜子里,哪里会这样随随便便就当礼物送人。
她心知肚明,也不再往下说了,心中忍不住嫉妒地埋怨道:“老爷你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瞧瞧人家。”
于锡元也有些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又道:“你懂什么,人家出身高门,外家又是江南首富,出手自然豪阔。”
丁明秀瞧着那金钏,好半晌才悠悠地道:“她可真有福气。”
“明秀,我看那夫人脾气绵软,应当是挺好说话的,”丁夫人喜滋滋地道,“你加把劲,说不准能和她交好,到时候……”
于锡元狐疑地看着她们:“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们,这位侯爷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宠妻如命,就连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子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