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八章 迫切
“你们学校西门跟矿务局办公楼只隔了两条街,以后我找你玩儿去,可别不搭理我呀,我还想跟同事显摆一下有个大学生妹妹呢。”
周晚晚站在窗前看沈国栋给自行车打气,准备回家。郭克俭拿了杯温水过来给她,“别喝,用大锅烧的水,有点味儿,漱漱口就行。”
在周家吃饭的次数多了,郭克俭对周晚晚的很多小习惯都非常熟悉了。今天李家人多,她肯定不会为了饭后漱口这点小事去麻烦忙得脚不沾地的大舅妈几个。
周晚晚端着水没喝,也没漱口,点头跟郭克俭道谢,对他的调侃什么都没说。如果说以前他们兄妹把他当做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从他跟古桃订婚以后,就开始慢慢疏远了。
李淑华家的女婿,他们没打算深入来往。
郭克俭把另一只手拿着的空水杯递到周晚晚面前,执意让她漱口,“吐这里。”
周晚晚偏头看了郭克俭一眼,他们的关系还没亲近到这个地步吧?郭克俭一直非常会把握与人相处的分寸,今天这样有点反常。
“牙齿不难受吗?待会儿我去洗杯子,肯定不会给大舅妈添麻烦的。”郭克俭把手里的空杯子往周晚晚面前又抬了抬。
周晚晚摇了摇头,冲郭克俭礼貌地笑了一下,转头去看窗外忙碌着修自行车的周阳几个。
郭克俭忽然低低地笑了几声,有点无奈又有点让人听不懂的喜悦,“喂,小丫头,你这样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周晚晚装作没听见。一眼都没看郭克俭。什么叫不给你面子?我们很熟吗?熟到要在你手里漱口的地步了吗?
“周晨骗你吃的芹菜馅儿饺子,你直接吐沈国栋手里了。”好像知道周晚晚在想什么一般,郭克俭笑着感慨,“他放手里攥了半顿饭。”
“那是七岁以前的事儿。”周晚晚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小时候沈国栋总说你的命是他救的,理直气壮地认为他有责任也有权力管你所有的事。”郭克俭笑得斯文又温和,镜片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锐利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周晚晚皱了一下眉。还是没接他的话。这些事是他们兄妹最珍贵最温暖的回忆。有时候还会拿出来调侃沈国栋,可是被郭克俭一个外人说起来就感觉非常违和。
好像隐-私-一直被人窥探一般。
“囡囡,我也救过你的命。你也叫我郭哥哥,可是沈哥哥和郭哥哥的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郭克俭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感慨。
“沈哥哥是我们的家人。古桃连亲戚都不是。”周晚晚放下杯子拿起大衣走了出去。
郭克俭反常得让人非常不舒服,她可没精力去管古桃的未婚夫发什么疯。
郭克俭拿起那杯周晚晚一口没动的水。低头笑了一下,没人看得见他低下来的眼睛里在想什么。只有翘起的嘴角一直舍不得放下,好像要保留住什么一样。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呢喃。
“郭克俭这小子真烦人!真想给他两拳。”沈国栋把下巴放在周晚晚的头顶,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嘀咕。
周晚晚笑了一下没说话。沈国栋要是知道他后来说什么了,就不用为找不到揍他的理由苦恼了。
郭克俭这大半天来让沈国栋非常不爽。可他又不真的惹急了他,每次都在他要爆发的关头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去,弄得沈国栋非常憋气。
今天这样的场合。他又得顾及周阳几个的心意,不能在李老头本来就很糟心的七十大寿上再打一架。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找不到正当理由打一架。
“不知道哪个淘小子在气门芯儿边上扎了几个眼儿,”周晨看着自己还在慢撒气的车轱辘叹气,“骑不了了,都下来吧,再骑里带就轧坏了。”
周阳和沈国栋只得下来,推着自行车走。好在宋屯离向阳屯不远,他们又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出来,走二十分钟就能到家了。
“你别下来了,坐着吧,就你那几十斤还不至于压坏里带。”沈国栋不让周晚晚下来,“我快点走,马上就到家了。”
“让她下来走,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好。”周晨最近一直在反省,他们以前是不是把妹妹养得太娇了,以至于她身体这么不抗折腾。
看她在沈爷爷家忙忙碌碌的那一个新年,脸色和精神都非常好。回家以后他故意给妹妹找点活儿干,让她每天都能活动一下,看着气色也比去年冬天在县里上学时好多了。
沈国栋最近面对周阳和周晨时总有点心虚,虽然不太赞同他的说法,看周晚晚跃跃欲试要下来走,也只能让她下来。
周晚晚下来跳了两下,就去踩路边化了又冻上的雪,上面脆脆的一层冰壳,一踩咔嚓嚓地响,听着很有意思。
周阳停下来等着妹妹,示意周晨不要催她。
虽然生活在北方,由于身体的原因,周晚晚长这么大玩儿雪的机会却几乎没有。
今年雨水过后,气温虽然没有大幅度升高,风却温和了起来,不像冬天那么刮在脸上生疼了,周阳心疼妹妹,趁着今天有太阳,让她在外面玩儿一会儿。
周晚晚刚走几步,郭克俭就骑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了上来,“怎么了?怎么停这儿了?我以为你们早到家了呢。”
“没事儿!你该干嘛干嘛去!”沈国栋抢在周阳前面开口撵郭克俭,他今天是烦透了这个笑面狐狸一样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