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灾,是杏花村有记载以來最为严重的一次,全村被大风刮毁冰雹砸毁的房屋一百零九间,其中,全部揭盖的就有三十六间,刮到树木四千九百多棵,农田受灾面积占全村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以上,五分之一的农作物面临绝产,杏果基本被摧毁,能及时抢救回來并可以勉强上市的,仅占了原有产量的十分之一还不到,同时,村里还有几个人被倒塌的房屋砸伤压伤,尽管伤势不很严重,但一时半刻肯定不能下地干活了。
更为严重的是,灾难给村人留下了难以消除的恐惧心理和悲观情绪,修路破脉气之说正在村里盛行,被传讲得沸沸扬扬,连振富等人都心生疑惧,其他大小干部更是深信不疑,凤儿和茂林虽然不信,毕竟势单力薄,面对眼前这种现儿赶现儿的灾情,自然分辨不得。
在会上,茂林直接提出了质疑,就是村人遭受这样大的灾难,集体如何安顿受灾村人的生产生活,特别是前两年卖出的杏果款,全部用到了村集体公益事业上,村人的裤兜里分文沒有,拿什么熬过眼前这段青黄不接的苦日月,村里要不是不计后果地逼迫村人掏空了积蓄赶着修路弄景,也不会到了现今儿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村集体要对这样的突发灾难负有完全责任,接着,他又情绪激动地道,一些人家的口粮沒咧,地里也绝产哩,要是不想法子把前两年集资的杏款还给村人,不仅村人不答应,连我也不答应呢?
茂林冲动的言语,在干部们中间引起了巨大反响,有说茂林讲的是对的,有为村班子辩护的,也有隔岸观火等着瞧热闹的,会场上一片混乱,交头接耳之声和吵嚷辩驳之声混成了一锅粥。
木琴极力克制住心里腾起來的光火,紧张地盘算着处理当下局面的种种可行办法,她已经沒有了一丁点儿退路,谁也帮不了她,只能依靠自己,挺身而出,拿出实际有效的措施來,平息这场灾难,以及灾难过后随之而來的各种矛盾和不可预知的凶险境地,同时,包括人心的涣散、干部之间的分裂和业已风起云涌的鬼神谣传。
在木琴提议下,会议勉强通过了她提出的几点意见,即:一是召集青壮年,组成抗灾自救突击队,对那些受灾严重的人家实施无偿援助,把生活安顿好,尽可能地把生产损失夺回來,其费用都记在村帐目上,二是尽快把受灾情况统计出來,上报镇政府,请求上级紧急救助救灾粮款,三是赶快到市、县去联系过去的老主顾,两天之内,就把抢收回來尚可销售的残余杏果全部卖出去,多买一点儿,就可多挽回一点儿损失。
第二天一大早,木琴叫上振富,带上刚刚统计出來的受灾情况,來到了镇上,把损失情况上报到了镇里,俩人又分别找到沈书记和杨贤德,详细汇报了村里现状,并得到了镇领导的明确表态,就是坚决支持杏花村开展生产生活自救,尽量争取县、镇为杏花村提供物质和经济上的援救。
她又到了镇邮政所,给远在南京的弟弟和果脯加工厂藏厂长通了电话,她讲说了杏花村突如其來的灾情,叫弟弟把南京城里约定好了的客户先辞了,叫藏厂长过些日子再派人來考察联合办厂事宜。
至此,木琴堪堪喘过一口气來,她已经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浑身酸懒得沒有了一丁点儿力气,如同灌了铅水般的腿脚怎么也支撑不住软塌塌的身子,好容易回到村里后,她一头拱倒在自家床上,再也下不了地,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