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动了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问道:“什么?”
华允文摇摇头:“没什么。你一定累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从踏进乌亭起,老百姓们的反应,到华允文的,小七就知道她确实属于这个地方,而顾言意所见所闻也是她过往的真实。这一切给她的冲击,伴着失落,让她失了心神,现在才回过神来询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可知道我失踪失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华允文表情一滞,眼里涌现一股悲痛,嘴唇轻启,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
华允文握紧拳头,话说出口,带着一丝沙哑:“三个月前,就在我们成亲的前一夜,你家中遭强盗洗劫,府中上上下下……无一幸免。我本来以为你也……幸好,幸好……”说着,他轻轻抚上小七的脸庞,眼里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听华允文这么一说,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我爹娘……”
“虽然我们尚未成亲,但我心里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妻子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华允文之意不言而喻。
谁能告诉她,面对突如而来的震撼要作何反应?为何她竟像被禁锢在木偶里的灵魂,失了所有的控制。
华允文叹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揽入怀里,似有无尽的怜惜。
一旁顾言意和孟辛然有些尴尬地撇过了头,而沈墨白看着这对相偎相依的璧人,原本冰封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这日午后,华允文原是想让小七等人先安顿下去,好生休息,可执拗不过小七想要回家一看的决心。
“好吧,我让青云送你回家中看看。”
小七抬头望着“林府”的牌匾,不知该如何言说此刻的心情。
她回家了。
可是空无一人的家还是家吗?
好陌生,好似从来不曾有过的家。
想着,望着,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夫人?”步青云直勾勾地盯着小七的侧脸,有些犹豫。
小七恍若未闻,提步沿着府墙缓缓而行。她侧着头,细细打量着墙上每一抹痕迹。
“你看见这墙上有什么东西吗?”顾言意跟在小七后头,悄声询问孟辛然。
孟辛然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顾言意凑近墙壁,左看右看,眼睛睁得有些发红:“为什么我看不到啊?”
走着走着,几根柳条轻轻拂过小七的头顶。她猛地刹住了脚步,伸出右手贴上墙面,指尖有些颤抖。
在她的手心下,是一小块剥落的墙面,微微发着烫。
“沈墨白。”小七没有回头,问道,“你能带我到墙头上看一看吗?”
众人皆是一愣。
“我想上去看一看。”小七重复了一遍,声音渐渐微弱,如蚊蚁一般。
沈墨白没有答话,走上前,伸手一扶,转眼,带着小七站在了墙头。
秋千。
荷花池。
“一模一样啊。”小七喃喃自语。
如果说先前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有任何的不甘与挣扎,都在这一刻没了生机。
她认了。
她闭上眼,任由泪水汩汩涌出。
晶莹的水珠,划过她的脸庞,落在沈墨白的手背上,带来一阵阵温热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朝着某个方向而去。行至中途,又堪堪停在半空中,好似被一个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就这样,悬在那里的手,迷路了。
墙下三人看不清上头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稀听得女子的啜泣声。料想过去,定是触景生情,伤心难忍吧。
顾言意听着这哭声,心头很不是滋味,索性靠着墙壁席地而坐。孟辛然陪着他坐下,也不多话。
另一边,树荫下,步青云低着头,五官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直直站着,成了一尊雕像。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小七渐渐止住了哭声。她只能放任自己到此。
她下了地,就准备离开。
“不进去吗?”顾言意问完这话,不需谁的白眼,就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小七勉强勾起嘴角,哑着声,道:“没必要了。”
是夜,伴着虫鸣鸟叫,小七早早睡去。
恍惚间,周围的声音渐渐隐没,归于宁静。忽然间,又响起一片吵闹声,震耳欲聋,小七拼命地想要捂住耳朵。她用尽了全力,却发现双手根本无法举起,好似千斤坠缠身。她转而打算出声制止喧闹,可任凭嘴唇怎么张合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无法掌控的恐惧感瞬间充满了小七的全身。
忽然之间,黑暗在她眼前晃动,逐渐现出点点烛光。隐隐约约,两张苍老的脸孔窜出了黑暗。
他们脸上细碎的皱纹,银色的发丝,清晰浮现。
小七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散了心神。那对老夫妇颓然倒地,眼里满满的惊讶与恐惧向若水直射而来。紧接着,小七又看到好几个人躺在地上,鲜血汩汩。最后,小七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红。她想要逃脱,全身却像被一块没有丝毫缝隙的红布紧紧包裹着般,无法动弹,无法喘息。
当她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拥被独坐,梦中死去的人们的种种样态却越发清晰,那股骇人的血腥味如真实存在般夺人鼻息。扭曲的脸庞,惨烈的叫声,不断涌出的鲜血折磨着小七,再也无法安寝。
一个念头闪过,她想要去找寻那个身影,似乎看到那抹白色就能给她多一点点的力量。
一路小跑,到了沈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