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可走了。
所以李绮节上门来,她恨不能把对方当成菩萨一样顶在头上供起来。她知道,李乙很看重一双儿女,如果李绮节能帮她说几句好话,李乙说不定会改口。
周家是做熟水生意的,酷暑炎日,或者寒冬腊月时,她们家的生意最好。周桃姑熬的香饮子味道不错,比别人家的浓郁厚重,茶也泡得好,茶汤碧绿晶莹,一看便知是用了好茶叶。
李绮节咽下一口温热的茶水,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继而泛起一丝甘甜。
她笑了笑,“阿姑别忙活了,都是自己人,咱们自自在在说会儿话。”
周桃姑搓着双手,陪笑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让你见笑了。”
说完这句,她才听清李绮节说了什么,愣了片刻后,看到李绮节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淡去,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李绮节朝她轻轻点头。
周桃姑张大嘴巴,神情霎时激动万分。
从周家出来,宝珠小声道:“三娘,你刚刚和周寡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绮节让周桃姑去寻一个信得过的亲戚,周桃姑喜滋滋应下,好像跟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咱们家又要有喜事了。”
李绮节朝周家院子投去一瞥,喃喃道。
昨天夜里,她直接向李乙问起周桃姑的事,李乙面色有些发窘,不肯多谈。她费了不少口舌,终于让李乙相信,她已经长大成人,可以接受家里的任何改变,不会因为李乙再娶而心生不满,这才听到李乙的心里话。
李乙年纪大了,情情爱爱之事和他扯不上关系,但儿女渐渐长大,终有一日会各自成家,留下他独自一人。白天无人陪伴,夜里孤枕难眠,偶尔想起故去的亡妻,更觉孤寂,如果能够续娶一个贴心温柔的填房,李乙还是愿意的。
不过,他再三强调,他只是想找个人作伴罢了,对周桃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李绮节和李乙深谈一场,心中有数,落花有意,流水未必无情。
两家当了多年的邻居,算得上知根知底,周桃姑精明爽利,手脚勤快,虽然爱动心眼子,但本性并不坏。李乙性子软和,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有时候难免在外边受气。
两人正好可以互补。
与其托媒婆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当李家主妇,不如把早就对李乙有意的周桃姑娶进门,至少她是真的看中李乙的为人。
而且周桃姑那边明显是有求于李家,想借助他们求个庇护。如果能如愿嫁给李乙,她肯定会尽心尽力照例他,绝不敢动歪心思。
再者,李子恒已经这么大了,周桃姑没有儿子,暂时不会故意和李子恒别苗头。不管以后她会不会再给李乙开枝散叶,都动摇不了李子恒在家中的地位。
最后一点,周大丫和周二丫能不能嫁出去,嫁得好不好,要看李家愿意为她们出多少嫁妆,而家里的银钱往来都由李绮节说了算,周桃姑想让女儿们体体面面嫁出去,就得老老实实过日子。
李大伯和周氏进城和李乙商量娶亲的事,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的。
李乙一直红着脸,不怎么开口。偶尔李大伯扭头问他什么,他一概不答,低头专心致志地吃茶。
李绮节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周氏不担心她,就怕李子恒会不高兴。
李子恒满不在乎:“我时常不在家,阿爷吃饭时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瞧着怪冷清的。以后婶子进门,我在外头就放心多啦!”
周桃姑也姓周,当然,她的周和周氏的周不沾边,李子恒和李绮节商量好了,以后管周桃姑叫婶子。
鳏夫再娶,寡妇再嫁,不用多讲究,换好帖子,寻个黄道吉日抬进家门就成。周桃姑怕夜长梦多,巴不得立刻收拾行李铺盖搬到李家。李大伯和周氏问过李乙的意思,最后定下下旬办喜酒。周氏存了一点私心,李绮节年底就要嫁人,先把周桃姑迎进门,到时候别人看到新嫁娘父母双全,才不会多舌多嘴。
李家挑了个好日子,请周桃姑的娘家人上门吃酒。
酒菜肉饭齐备,宴请周桃姑的娘家兄弟,李大伯和杨表叔在一旁作陪。
待外边吃得差不多了,李绮节对周桃姑道:“婶子以后和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我和婶子说句心里话,我们家呢,虽说不是大户人家,但衣食不缺,日后肯定不会亏待婶子和两位姐姐。”
周桃姑面色一喜,她倒不怕李绮节是哄着她玩的,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家大郎从不管事,家里都是李三娘做主。
李绮节接着道:“俗话说,空口无凭,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如何。不如趁着今天亲戚们都在,大家把话摊开了说,立下一个明明白白的章程,白纸黑字写好,以后谁有疑问,把立好的契书拿出来一看,再难办的事情,只管按着约定好的章程来。既省事,又公平,免得大家为了一点子鸡毛蒜皮起龌龊,伤了亲戚间的情分。”
周桃姑犹豫了片刻,一时拿不准李绮节的意思。
李绮节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我回去找印章,婶子待会儿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今天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
周桃姑娘家兄弟几个吃完酒,个个吃得脸上红红的,过来找她说话。
周桃姑把李绮节的话一字一句原话转述给娘家人听。
她的娘家兄弟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方下巴的汉子皱眉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