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对方还是个糟老头?”
她刚进家门就闻此噩耗,真乃是当头一棒。
赵王年纪只怕比爹爹还大上一轮,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居然还老牛吃嫩草,简直不知廉耻。
“爹……女儿不嫁……女儿不嫁……”
她抱着安平侯胳膊撒娇,声音温暖得像冬天太阳似的,雪都化了,心都软了。
安平侯慈爱的笑着,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爹爹怎么会舍得你嫁给将死之人,爹爹自有主张。”
高兴之余她捕捉到爹爹话语间流露出的杀气,她的心猛然收紧,“什么叫将死之人?”
爹爹不会干傻事吧,还是说赵王身体有毛病命不久矣。
安平侯自知瞒不过聪慧的女儿,于是将真相和盘托出。
安平侯为了给女儿在乱世中指一条明路居然擅自开启画境窥视天机,天机不明反被反噬,代价乃十年寿命。
“爹,您……”她闻言十分难过,顿时话语哽咽在喉,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落下,在地上绽放。
“对不起……女儿不孝……让您担忧了……”她紧紧抱着安平侯低泣不成声。
“别哭了,爹没事,爹活了一把年纪,该享受的享受了,不过少活十年而已,只要你平安,哪怕让爹立刻死,爹都不会犹豫。”
他豪言壮语间夹杂着愧疚之情。开启画境失败,未来之路凶险,叫他怎么放心女儿游走其间,万幸还有那个人可以赌一赌。
接下来,安平侯说到楚王此人,不久前楚王秘密拜访安平侯,两人在书房里密谈好几个时辰,具体内容旁人不知晓,但分别时两人红光满面,显然交谈很是投机,目的达成一致,当时安平侯还将随时玉佩给了楚王作为信物。
“是他?”
在树林里与她交手的男子居然是楚王?当时她还误会人家了。
“怎么?你见过他了?”安平侯很诧异。
于是,当她将前因后果娓娓道出时,安平侯仰天大笑,心情舒畅,感叹:“缘分挡不住啊!如此甚好,省得爹费心安排你们相见了。”
爹明显话中有话,她要是不明白就真傻了。她大胆猜测。
“莫非爹是想与楚王合作,利用女儿和亲赵国的契机灭了赵国,算是给楚王的见面礼?”
“就是如此。”
父女皆沉默一笑,许多打算了然于胸不必多言。
她也在默默盘点如今局势,秦、楚、魏、赵四国实力雄厚,其他小国不可望其项背。但赵王年迈,膝下无成年王子,王室旁支也无可担当大任之人,此乃王室空虚也;且赵与楚毗邻,楚早已虎视眈眈,就算没有她,楚王定会再找机会,一举歼灭赵国,届时,楚国实力骤增,与秦魏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思及此,她内心沉甸甸的,晚饭时分一点胃口也无。深夜烛火明灭,辗转难眠。
不管如何,和亲一事在紧锣密鼓中准备着,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那日,她在亭中煮茶,琴师伺候在侧,安平侯也过来了,小厮捧着棋盘紧随其后。
“来,陪爹下盘棋,让爹看看这些年跟着你师父有没有偷懒。”
观棋可知人物品格,棋盘厮杀犹如战场,从布局上可观胆略见识,从策略上可观出事手段。
父女两在棋局上斗得如火如荼,最后他险胜一子。
“不错!”他摸着胡子,看残局很满意。
“我输了,还不错啊!”她纳闷了,不敌对手不是应该被教训嘛。
“爹久经沙场不是你这样纸上谈兵就能比的。”
“爹,不如给我机会历练吧!”她身子微微前倾,黑眸机灵的转动,兴致勃勃地等着他答应。
“女儿家当贤淑温柔,爹却把你养成野丫头,不知是对是错。”他捋捋胡子感叹。但在乱世中,弱肉强食,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定然尸骨无存,况且他们身份特殊,注定不能平凡。
“当然是对的,女儿喜欢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她不想一辈子在后宅中为一个男人勾心斗角,不如上战场拼杀才痛快。
也罢,他们骨子里的血都是热的,天生喜欢战场。笼子是关不住鸟儿的,不如放飞。
燕京,四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奉天承运,吾王诏曰:安平侯之女弋凰天端庄贤淑,温和自持,堪称女子之表率,封为静淑公主,和亲赵国。”
弋凰天亲手上了妖媚妆容,与平常判若两人,披上嫁衣,十里红妆,踏上和亲之路。
她端坐在轿中,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落下,遮住她一双清明之眸,从此步向天涯路永不回头。
赵王并非昏聩好色之人,但架不住旁人别有用心;弋凰天嫁入赵国之后,巧用药物,赵王日日不早朝,流连后宫,身体渐渐掏空,国家大事竟让弋凰天帮忙处理。
贤德的王后不甘弋凰天这个妖女祸乱朝纲,联合母族及一干忠良大臣公然在朝堂上与弋凰天对抗;两伙人在庙堂上杀得如火如荼,弋凰天毕竟根基尚浅,渐渐败下阵来,于是暂避锋芒在后宫蛰伏起来。
纵然有王后及忠君爱国大臣及时力挽狂澜,但赵国的乌烟瘴气仍未消弭。
后宫风景如画,奢华的宫殿里琴声瑟瑟,小窗下,贵妃榻上,弋凰天悠闲的躺着,凤眸紧闭,表情微醺。
以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随身宫女红竹眉头紧蹙,心不在焉,手中的橘子差点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此时,弋凰天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