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大半的红薯,蓦然发现容阿呆却一个都还没吃完,容七想起些往事,骨子里唠唠叨叨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
“你这般什么都不爱吃,只吃一点点那里能行?到底是还在长身子的年纪,万不可耽误了饮食。”
偏偏他吃得尤其慢,好像捧在手里的不是那美味香甜的红薯,而是什么销魂断肠的□□似的。
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满意的神情。
容七拿他没办法,只估摸着以后怕是要死乞白赖地,用尽法子让他多张些肉了。
彼时,他们相靠而坐,围着那团火,各怀心思地取着暖,常言道,温饱思□□,酒足饭饱的容七眼下也开始思考眼下的情形了。
初初踏马而行的炽热早已冷却,她最该面对的,却是眼前这个人,以及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自己。
她心里大约也是明白的,只是却还妄自垂死挣扎般,不愿意妥协。这般静谧的彼此独处于这异国他乡,破旧的一处小庙中,容七心中也颇是感慨。
前前后后不过两月的时间,事情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她也正学着去适应这般改变,虽然效果并没有多好。
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软弱而无能的容七,正如此刻,又做了一只可怕的缩头乌龟,被动而无奈地随天地星辰而转了。
容七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她想了想,找了个最为好奇的话题:
“先前你说的那个人,同你交情深吗?”
他其实很聪明,又怎么看不出她那藏的一点也不好的,局促于不安呢。
火光中,他瞧见容阿呆点了点头:“她是我姑姑,名唤阮宁,系为我娘亲最小的妹妹,大我也不过四岁。”
“这样啊……”容七小小惊讶了一番,只是太过于习惯他在大庆呆着的日子,她险些忘记了容阿呆本是北鹤的人,他有他的父王,他有他各类皇亲国戚。
可在那之后,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的容七自然也听不得其他,偏偏又不敢贸贸然开口,好不容易暖了些的气氛又凉了下来。
所幸,他也并非那爱说话之人,大多时候也都乖乖巧巧的呆在她身边,尚且给了容七一丝喘息之地。
这边不知过了多久,容七身上每一个神经都绷得极紧,却半分都发泄不出来,缩紧身子,敏感到就连他一个简单的起身,都让容七如临大敌,吓地一哆嗦,他的目光有些微妙,但也解释道:
“我这几日住的也随意,在地上铺着毯子,便将就着睡了,七七,你乏了吗?”
这对容七而言简直便是福音,得了一丝喘息的看他,不知从何处摸了个毯子出来,就着火源铺在地上,暖意十足。
容七试着躺下去,发现这般陋席竟也意外的舒适与柔软。她晕晕乎乎地想,这大抵也是带了些心理作用的吧。
柴火噼里啪啦的也到了尽头,容七躺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睡觉,他往火里添了一些小柴,转身时又看了她一眼,瞧出他眼里点点耀眼的星光,容七又慌不迭地闭起了双眼,好半天才敢睁开来,哪曾想一睁开,那星光就在眼前。
他添完柴火后,并没有就此离开,却是慢慢地弯下了身子,半跪坐在她“床”边,因着他身子颀长,这般姿势其实并不舒服。
可他的眼,他的眼……却那样闪耀,也不知是因为半米外的火光,还是他眼里装着的月亮。
第84章人生中得此一人
容七想,他大抵也是放弃挣扎了,原先那单纯而不问世事的小孩模样再不在,自他同她表白心迹以来,对她是越来越随意了,眼下是装,也懒得再装一下了。
在她从前那些不明所以浑浑噩噩的时光中,他究竟有几次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中这般深情的望着自己呢?
容七这般想着,脑子里又开始晕晕乎乎了。
而后他又将身子往下弯了弯,容七不急反应,本能地将眼睛给重重闭上,能感受到他动作的戛然而止,一声不知开心还是失望地
“晚安,七七”传来。
那夜容七其实睡地并不安稳,中途醒来好几次,却意外地发现无论何时,那柴火都淡淡地燃着,既不热烈,也非不温不火。
他靠在柱子上,微闭着双眼养神,容七也分不清他到底是醒着呢,还是早已睡着了。
翌日,她早早地醒了过来,思索着自己这一夜未归,怕是要引起不小的麻烦,所幸拴在庙外的马儿精神还抖擞的很,沿途策马狂奔应该还能在她二姐用早膳之前赶回去。
容七抚了抚那匹骏马,嘴里也不知嘟囔了句什么,这时——
一股不容置喙地力量从她腰腹间穿过,容七身子“呀”地一声滕了空,再睁眼时,她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
容七因着在马上,终于得了个同他“平起平坐”一般高到时候,帕地一声打在他头上,语气凶狠:
“你且说说看这是作甚?”
他莞尔一笑:“自然是时刻护你安全了。”
容七恼羞成怒:“你若当真误会了,我便在同你说一次,我这次来——”
“并非我所想的那般?”
容七木讷地点点头。蓦然发现他神色突地变地严谨,眼里也没有了一丝笑意,作了一副认真而严肃的模样。
她后知后觉,许是方才自己那话说的太决绝故伤他的心了?毕竟那般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向来都带了些令行禁止的意味。
她其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