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也非蠢人,见禅师这般反应,知是不喜欢他的答案,忙改正道:“这是弟子的心愿,如今尚没有这般修为。贪嗔痴仍在,若真遇上这样的人,自是速速离开他为上,万不可为他所累。”
凡夫俗子的统一答案。法海点点头,又问:“倘若那人是你的妻子、家人?”
小沙弥忙道:“禅师,为求正道,弟子甘愿舍弃一切。”
法海瞅着他笑了一笑。小沙弥以为禅师认同,也回之一笑。法海挥挥手,小沙弥退了开去。
法海这才露出一丝极为浅淡的轻蔑笑容,自言自语道:“无趣。”
不知那些道士事怎么想的,还是说上清真人老糊涂了。道门此番作为不过是逼的夫妇同心协力,哪怕蛇妖再想修行,都会担心自己丈夫被人欺负而留在人间。那蛇妖是好相与的?呵,更何况有那个女子在,那人像是怕人威胁怕麻烦上门的?又不是凡夫许仙。
许仙,这许仙就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蛇妖看中他也说不好算瞎不算瞎。毕竟自己也觉得这皮囊赏心悦目。
法海抬眼看这苍茫四合,清冷凡间,心下可惜白蛇妖已是临盆在即。若非如此,道门此次断然讨不得半分好处,苦修一千八百年是白修炼的么?他期望白蛇妖与道门内讧,大打出手,死个把道士、路人那是至好不过,这样他就有理由斩妖除魔。
像空行那样行事无忌,于修行无益,法海素来珍惜自己的名声,谨慎行事。尤其是白蛇妖,兹事体大,佛道二门里想法各异,若一招踏错,给旁人落下话柄口实不说,自己也落不到好。
收到法海回复后,陈夫人偷偷去保安堂见许西元与白素贞夫妇。
陈夫人的悄然到访,保安堂上下均感意外。她到时,许西元正吵吵着要吃火锅,白素贞说她吃不下。两人说笑着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取名字,全无半分被冤枉被诬陷困在保安堂里的感觉。
小青给陈夫人奉上茶,许西元与白素贞各自说些寒暄话。陈夫人是个直爽人,说道是府衙内对保安堂最近的谣言很是头疼,陈知府决定找金山寺的法海禅师与秀峰寺的空行大师前来苏州府,免得冤枉了许大夫。两位大师在明日到达苏州,届时陈知府会请许大夫过堂一叙。
陈夫人没有问许西元是人是妖,也没问其他,只将明日信息告知。
许西元与白素贞互看一眼,笑道:“陈夫人,若我是妖怪,你这是通风报信让我走人呀。”
陈夫人正容道:“人有善念,天必从之。你们夫妻俩对我、对苏州城的百姓皆是有恩,大伙儿有目共睹,我身为知府夫人,总不能叫流言蜚语毁了你们。实不相瞒,请法海禅师是我的主意,请勿怪我多事。身为知府,有人状告,我家相公也是为难,且这谣言撒布的时间一长,假的也会成真,故而我才请他去找法海禅师,他又自行去找了空行。有两位法师在,上真观那些道士,总不能一味颠倒是非黑白。”
怨不得陈夫人好心办坏事,佛道一掺和,也难说到底如何。要是能借此平息谣言倒是一桩美事。愚昧乡亲的破坏力比佛道二门大多了。许西元躬身道:“多谢陈夫人。近日里,我与我家娘子也为此担忧,此事若放在往日倒也无妨,眼下拙荆临盆在即,我真是……忧心重重。”
她的担忧半分没有矫饰,陈夫人不禁微笑道:“素闻许大夫爱妻宠妻,今日得见果然如此。明r,i你只管前往府衙,我会来这保安堂,如若许夫人有生产迹象,我自会找替你们找到合适稳婆。”
许西元一揖到底,“多谢陈夫人。”
次日一早,陈知府派人来找,请许西元往府衙一行,共商要事。四下里无数双眼睛无数双耳朵看着听着,原以为是要抓捕这妖怪,谁晓得衙役态度这般客气。
白素贞不放心,想让小青跟随许西元进衙门。许西元连说不要,只道是娘子最重要。万一陈夫人有事耽搁,小青脚程快,方便去找稳婆。昨夜许西元特意留下字条,将稳婆甲乙地址注明还画了路线图,稳婆甲上选,稳婆乙备选。白素贞笑她啰嗦好像笃定她今天会生一样。
世事难料,按照电影电视的常规戏码,要生都是在这种紧张时候,每少一个人,生娃的概率增加百分之十。宁可做好万全准备仍需静待,也好过真需要了找不到人。
白素贞、小青在门口送许西元,甜水铺子里探出珍娘的脑袋,同是孕妇,深知怀孕之苦,许大夫的传闻珍娘听得不少,她打心眼里是不信的。但她的丈夫林二哥和母亲齐氏却关照她不要多管闲事,是不是妖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其他街坊态度一致。这不,她才朝白素贞友好笑笑,就被齐氏喝骂。白素贞怎会当一回事,点点头,回以一笑。
府衙的气氛相当好,许西元到时,法海端坐。空行正与陈知府说着佛法,见到她时,礼貌点头。
法海绽开一丝笑容,“许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少见这年少成名的法师如此欢雀,陈知府偷瞟了法海一眼,欢喜之意不假,心里到底放心了几分。法海嫉妖如仇,世人皆知。
许西元忍着头皮发麻,客客气气行了一礼。继而对陈知府说,她要报官,她要求知府大人还其公道。
陈知府没料到这出,眼皮跳了一下。空行瞥一眼微微一笑静待好戏模样的法海,不语。
许西元道,近日有道士诽谤,非说她是什么妖怪,弄得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