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十八酒坊的袁老爷。”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几句,袁老爷开口相邀:“我已让下人去请官差了,想来还得等些时候。天寒地冻大家到舍下歇歇脚,两位姑娘也受了惊吓,喝杯茶暖暖身子。”
周管事心想也只能如此了,连连道谢:“那就打扰了,我家少爷甚少出门,今天老太爷让我陪着出来散散心,哪想到就遇到这事。”
袁老爷看着一旁身形格外修长直挺的岳见燊,明明身上这一块血那一处脏,却偏偏给人一种如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般洁白无垢的感觉。听说他天生口不能言,是个哑巴;听说他性情孤僻,待人冷漠;听说他傻头傻脑,愚笨痴呆……
可那让人自惭形秽的俊美面容上,虽有冷淡和疏离,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孤僻痴傻,反倒让人难以琢磨,猜不透心思。但这么多年岳府从未澄清过什么,岳见燊也甚少在人前出现,只怕这些流言蜚语也不是空穴来风。真可惜了,若是个正常孩子,单凭这好样貌,就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子垂泪伤神。
等凉水端了来,那妇人就把帕子打湿给叶棠擦手脸。
连擦了三遍之后,叶棠的药性就解了大半,小檀也清醒了过来,抱着她惊恐地上下乱摸,流泪道:“小姐,你怎么样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太太?”
“我没事。”叶棠也后怕得不行,拍着小檀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婶子相救。”
那妇人连连摆手:“你们要感谢就谢谢岳公子吧,我只是举手之劳。”
当然要谢,若不是碰到岳见燊,她今天就吃大亏了。
“小女子家住平宁街叶府,今夜我主仆二人路遇奸人,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萍水相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等回家之后,告知长辈,再登门拜谢。”
说完叶棠主仆发自肺腑地对着岳见燊深深地拜了下去。岳见燊也不推脱,生受了她们一拜之后却不发一语。
叶棠这会儿模样实在不算好,衣服沾了灰,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只眼神倒还镇定。周长生在心里不由高看她一眼,寻常的闺阁女子若是遇到这事儿,只怕早就哭哭唧唧了,这位从出事至今一滴泪都没掉。
“恩公,可否告知姓名,我想每月初一十五为恩公在佛前烧香祈福。”
岳见燊:“……”
“若是恩公不便留下姓名,我也定会为恩公上香祈福,愿恩公万事安泰。”
岳见燊:“……”
对于他的仗义之举,叶棠铭感五内,今晚确实是惊险无比,若是没有眼前这人,想必她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她说的烧香祈福也不是空话,是打定了主意日后必定会做的。
虽然得不到对方半点回应,叶棠并无半点怨言。只心中暗觉奇怪,难道是哑巴?要不然她说了那么多,却愣是没得到一句回话。
最后,她又向袁府众人道谢,拒绝了他们的挽留,带着小檀匆匆回府。
☆、第六章
看着越来越近的叶府大门,叶棠才松了口气,和小檀说:“今晚的事暂时不要声张。”
“可闹得这样大,纸包住火啊。”小檀愁眉苦脸。
“有什么事也是明天了。”
两人进了内院,问守门的婆子:“老爷可歇下了?”
“太太和二小姐、大少爷刚刚进门,老爷吩咐今儿大家都累了,让大小姐自行歇息,明日再来请安。”
姚氏原先出身太低,并没有扶正,但家务事都是她说了算,从叶重光到下人都称呼她一声“太太”。
回到自己的院子,说是院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合院,正房三间,丫鬟婆子们就住在东西厢房。好在她身边服侍的不过两个大丫鬟一个跑腿传话的小丫鬟外加两个粗使婆子,否则还真住不下。
一个身穿墨绿色细棉比甲的姑娘迎了出来,十七、八岁的年纪,杏眼桃腮,鲜妍妩媚,十分出众。她正是叶棠屋里的另一个大丫鬟素心。
叶棠一边上了台阶一边问:“这是回来了?你娘的病怎么样了?”
素心的声音不同于小檀的爽利,有种婉转的轻柔:“谢小姐关心。我娘的病不碍事。先前报信的人说不清楚,急得我什么似的,出去了才知道。我娘不过是一时上了火,咳得重些,才会在痰里带了血丝,吃过药已经好多了。我就把小姐说的川贝炖梨子的方子告诉我爹了,让他慢慢炖给我娘吃去!”
进了明亮的屋子,素心才发现叶棠和小檀的异样。
“这是怎么了?”她大惊失色,颤声道。
叶棠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噤声,转身进了内室。
小檀轻声将事情讲了一遍,素心先是失魂落魄地打量叶棠,接着不禁捂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天杀的,他怎么敢?这是谁做的孽,让小姐受这样的苦!怎么不降一道雷把他给劈死!”
素心性子宽厚温和,叶棠从来没有听到过她骂人。
“你没看见,那祝三被打了个半死,成了猪头三,真是痛快。”小檀咬牙切齿,恨不得嚼穿龈血。
待粗使婆子抬了热水过来,素心服侍她洗澡更衣。比皮肤温度略高的水温,弥漫着香味的氤氲,舒服得让叶棠闭上了眼睛。
叶家算是诗书传家,叶棠的高祖父还曾中了同进士。虽然种种风光跟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家境殷实、奴仆成群。只是叶家子嗣稀少,三代单传不说,在举业上更是没有一个能超过高祖父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