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路已然走到了末处,山路上突起的石头硌着脚底,她才掏出火折子,小心把灯笼点着了,往山路尽头走去,身后雪落到枝桠和青石上,四周空无一人,寂寂无声。
落水崖在接近子时的夜里更显幽秘,她径直走到那株腊梅树下,跪坐在一方雪地上,从怀中掏出那沓纸钱,边以手拂去空地上积雪边轻声道:“今年晚了些,本想提个铜盆来的,可又怕弄出声响被别人瞧见了,”她顿了顿,“抱歉,庚娘。”
手边纸钱顺着火折打出的星子呼呼燃起来,临绾千小心护着,免得它们被风吹跑,幸而老天饶面子,风也只是轻轻的,临绾千双手环膝坐在地上,缓缓道:“再待两年,我就满十六了,总会想法子回去的,你放心。”她紧紧手指,“只是这件事,我还不知怎么告诉阿晏,听说北疆中林渠势大,和大虞不太好,大概这里的人对北疆都有些偏见,平常人家倒没什么,这些世家子也如此,上次司驾的事便是,我拿不准如何做…我不知道他知道之后,会不会以为我在利用他,甚至是认为我是北疆的细作…庚娘,你有主意么?”
周边积雪被火苗舔化了一片,纸钱只是无声烧着,落了片片黑灰,临绾千复待了会儿,直到纸钱全部燃尽,方拍拍裙角粘的雪和泥站起身,正待往回走时,眼角余光却见一旁树后闪出一个黑影,不由呼吸一滞,听那人沉声道:“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考试停笔了两周…再接起来写的时候真是卡的十分销魂啊(t–t)努力寻回状态…
诸王卷
第38章真相
临绾千身子僵在原地,周围寒风突然呼啸起来,卷起一层又一层的雪花朝她扑将而去,模糊了她的视线,对面男子无声望向她这边,让人看不清面上表情,整个人却似蒙着一层寒霜,刹那间临绾千的神思有些发慌,下意识咬紧了嘴唇,雪夜里两个人遥遥相对。
他若听见了…临绾千努力压住忙乱的心跳,忽的想起一事,两人初识时,她曾当着他的面否认过自己是北疆中的人。
临绾千双唇胶着,风刮在面上像尖利的指甲剌着肌肤,耳朵里充斥着雪声风声,像是要封闭她的五识。
周围光线愈加幽微,容晏眉心微微拧起,大步朝她走过来。
临绾千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走到自己跟前,卸下披风裹到她身上,口吻中带了些教训的意味:“半夜里还跑出来,不怕冻着身子么?”
临绾千身子终于回暖,却在发愣:“什么?”
容晏伸手包住她冰凉的五指,只道:“该回房了。”
临绾千睁大眼睛,唤了一声:“…阿晏。”拉着她的手一顿,淡淡的语调从上头传来:“嗯?”
她舒出一口气,垂睫道:“你都听见了是不是…其实我…”容晏打断她的话:“外头冷,先回去。”临绾千心中愧疚更甚,抬手捉住了他的袖角,又松开:“先前骗了你,对不起。”
容晏停住步子,转头看了她一眼,握住她指尖的手往怀里一送,一手揽住她的双肩,一手伸到她膝弯处,临绾千只觉得眼前景物倒转了个个儿,整个人已然腾到空中,下意识挣了一下,被容晏紧紧箍住,瞪圆眼睛轻呼了一声:“容晏…”
雪花簌簌落到他肩上发上,容晏看了眼怀中的人,拉起披风的兜帽遮住她的面庞,大步流星朝自己房中走去。
临绾千被兜帽蒙住头脸,眼前漆黑一片,身子与他的胸膛靠的太紧,耳边响的不知是他还是自己的心跳,神思惴惴然,不由握紧了手指。
倘扪心自问,她又怎么敢说当初自己对容晏没抱一分利用的心思?即便司驾事了之后,她所打算的只是欲让两人之后的路顺遂一些,她还是存心瞒了眼前这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容晏因心中介怀少年事,本就多疑,自己的隐瞒和欺骗一朝被戳穿,他又会作何想?
思绪烦乱间,房门哐一声被顶开,屋内拢着的炭火的暖流融融扑到人身上来,却叫人心跳的愈加厉害,临绾千刚想摘下兜帽,便被人放到了榻上,带累的榻边床帐窸窣作响,披风被容晏一手扯到旁边,临绾千心下一颤,刷的睁开眼。
容晏就坐在榻边,俯视着她的脸。
临绾千眸光闪了两下,慌忙爬起身,手扶住榻边,吸了口气:“可以…听我说了吗?”
容晏漆黑的眸子对上她的眼:“从你见我第一面,便说过信我,可是真话?”临绾千一怔,旋即重重点头,一字字道:“当真。”
容晏眉宇间有释然之色,道:“我也一直笃定,绾千是值得我相信的人。”临绾千紧捉着被角的手松了松,唇角晦涩:“这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辜负,”她忽的抬起头,似复燃起希望,“我之前是想寻个机会告诉你的,可是不知如何开口。”
容晏看着她:“那现在,是个机会。”
临绾千抬手蹭蹭额角,神思微微放松,抬头望着眼前人,心一横,思虑着把自己的事情从可以让人置信的角度说了出来:“我自小便是被隐士杨潜先生养大的,这件事千真万确,也是他安排我进了凉山,但并没有什么别的图谋,只是,”她咬咬唇,突然不敢再看他,将目光落到他的玄色腰封上,“我确然生在有绥…的王宫里,我贴身戴着的玉佩便是当年母后留给我的,义父与我的母亲,也就是有绥的王后,是旧相识,那日我因大巫之言被送往虞中抚养,路上被人追杀,是义父将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