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说明这墙隔音不错。
原容思索着走出浴室,再一抬眼,便怔在了原地。
房间,恢复了原状?
不……不!原容脑子很清楚,短短几分钟,消失的一半房间不可能被人为恢复——不是房间恢复了原状,而是他掉入了“奇怪的间隙”里。
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击中的一瞬,脑中空白了一秒,最后,他长长纾了口气,然后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无比平静从容的接受了事实,调查起这里来。
如他所料,门开不开了。
门把手甚至无法转动,好似被与空间粘合在了一起。
他又走去阳台,现在正值下午四点多,冬季太阳羸弱的渐渐坠落,即将陷入黄昏——光明偃旗息鼓,黑暗也昏沉无力的灰色地带。
逢魔时刻。
这里是18楼,从阳台翻出去显然不能列入逃脱计划。
他掏出手机,向花枝玉发短信,却持续显示“发送中”。
很好,他被困在这里了。
困在现实的一墙之隔,一门之外。
房间被补齐后,完全是花枝玉房间的模样,如酒店一贯作风整洁无人气,看不出端倪。
原容索性坐在柔软的床上,梳理突如其来的事件的时间线。
不经意间,他的手抄进口袋,摩挲起那枚锡币来。等回过神来,锡币静静的躺在掌心中,被酒店昏黄的吊灯光映照出奇异的色彩。
他的视线完全被“衔尾蛇”吸引了。明明是无机质的金属材料,他的眼前却仿佛看到一条吞天噬地的蛇,口尾相衔,身下蜿蜒出奔腾河流,身侧矗立其两岸高山。云朵自它身旁飘摇,太阳在它身内的圈里缓缓升起……
他睡着了。
惊醒他的,是一阵急促狂暴的砸门声。
他恍惚的在床上直起身,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没心没肺的事儿,他竟然睡着了,还睡得很死。房间并未恢复原状,还是那副虚假的现世和平的景象。
“谁?”
超乎他想象的,门口传来的声音,竟是关理。
磁性的,饱含了隐藏的很好的焦虑和关切的,无比熟悉到让他想落泪的声线。
“原,是我。开门。”
原容几乎是跳起来冲向门口,但在手抚上门把手,即将拉开保险栓的那一秒,脑子清醒了过来。
等一下……
手机没有信号,原容也并未告诉关理他去了哪儿,关理是如何找来的?关理并不知道他和新晋流量女团的成员交了朋友,纵使他聪明过人,也断断与这事扯不上干系。
细想下去,原容竟一时满背冷汗。
他的手从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滑下,轻轻地问:“是你吗,关哥?”
“是我。开门,我带你回去。”
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声调,原容甚至能想象说这句话的时候,关理那该死的棺材脸上会露出怎样柔和的表情。
可惜是假的。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儿吗?”
“关理”沉默了。
许久,久到原容以为门外“人”放弃了时,那声音又开口了。
那声音换了声线,听不出年龄性别,低沉嘶哑,好似虚空破灭的能量震荡出的声音。
“他”说:“这不重要。原,相信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害你的人……开开门吧,我带你回家。”
原容没有动。
他慢慢向后退去,坐回了床上,静静地听着门外的“人”殷殷劝导,“他”又顶回了舍友低沉磁性的嗓音,说着让他想笑的话。
他打开手机,给花枝玉、蒋秋生的信息持续显示发送中,他想了想,也给关理发去了一条:“关哥,我想你了。”
可惜,预料之中的,也未能突破空间的奇异束缚。
最后,他轻轻说:“告诉你为何暴露吧。关理虽然是德国人,但他称呼我时,从来都不是一个姓氏。他叫我‘容’。”
门外声音消失了。
原容不知道那是“谁”,也许与带走池疏的是同一个,在池疏给客房服务开门的那一瞬间,趁机而入。
时间在静静的走,也许过去了一小时,也许仅仅十分钟,在原容蜷缩成一团,无意识的摩挲着那枚锡币时,传来了门锁被门卡刷开的声音。
干净利落的“滴”声落下,在原容惊诧的视线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面色肃穆,推门冲入。
“你没事吧!”
“你,”原容一时结舌,“你怎么会来这?”
来人竟是仅两面之缘的蒋三少。
他似乎刚结束什么正式场合,一身高定连着领带都没松,材料上等的西服被他大幅度活动弄出了褶子,让人看得r_ou_疼。他兴许是从电梯间直接冲过来的,白净的额头上冒着汗。
“你他妈还问我?”蒋秋生神情激动,大步上前,一把把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原容拎起来,“老子为了找你动用了多大关系你知道吗?”
原容讨好的笑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你可真救了我了,我亲爱的救世主,可爱的三少爷。……你是找我有事?”
他这副反客为主的模样,让蒋秋生气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