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两银子相比,她那箱只值五万两银子的金条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她那点小心思也显得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夏瑞熙弯腰翻开堆在床头的一堆布匹,露出那只装满了金条的木箱:“这个箱子以后我就交给你保管。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我和孩子饿肚子,不能让我们的小家无以为继,不能让我没钱养老,不能让孩子一穷二白,没钱做嫁妆,没钱娶媳妇。”
这样骄傲敏感的人,她不应该为了一点钱就让他难过生气。万一,万一将来他都实在做不到,让她失望了,她也趁早不指望他,省得还总记着自己欺瞒了他而内疚,好歹她还有首饰(她下定决心是要死抱着谁也不给的)。
欧青谨打开箱子,看见装得满当当,黄灿灿的一箱金条,这么多的钱,嫁妆单子上并没有列出来,是独立于嫁妆之外的,那就是说,是夏家给夏瑞熙的另一重保障。他心里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久久没有说话,半天才挤出一句:“原来你买房子还附赠金子的?”
夏瑞熙坦然地说:“你知道,有些男人对于钱财不是那么在意。有些男人,很仗义,为了朋友和兄弟,可以不顾妻子儿女,外人都说他好,可他的妻儿却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我向来知道你仗义,却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的人,只要你开了口,我是无法拒绝你的,所以不敢完全告诉你。穷一点紧一点没关系,可我怕饿肚子,更怕让我的孩子饿肚子。这个钱不是防谁,只是为了有一天,我和孩子无所依靠的时候,可以有一个栖身之所和一口饱饭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欧家会不会像武家那样不要脸?
欧青谨背过身去,一言不发,灯光把他的侧脸投影在墙上,只能看见紧抿的嘴唇和绷紧的脸部线条。
女人存私房钱,太正常不过。家里的老老小小,从他的母亲到嫂子,再到哥哥们的小妾通房,有谁不存私房钱?可是,他一直对夏瑞熙是坦诚相待的,无论他的优点和缺点,小心思和别扭,他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有丝毫隐瞒。
他也一直以为夏瑞熙从来不曾隐瞒过他什么,她的狡黠和她的笑容一样毫无保留,而且今天她也确实全都向他坦白了。她向他坦白这笔钱,等于把她的另一重护甲脱下来给他看,他应该感动。
但他心里就是不好受,不为那点金子,只为了夏瑞熙那种生硬的解释方式。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夏瑞熙之前并不是全然信任他的。她不相信他,不相信他能给她和孩子安定富足的生活,所以她自己才要留后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伤人的呢?
夏瑞熙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他回头。此时他的心里必然不好受,不要紧,她相信他会想通的。严格说来,他和她,还只是在热恋当中,还没有培养出那种经过岁月和风霜沉淀过后的默契和亲情,两个人相知相爱相惜相敬必须靠两人共同努力才能逐步做到。
很久之后,灯芯爆出一声轻响,惊醒了仿佛沉睡过去的两个人。欧青谨默不作声站起来就往外走,夏瑞熙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就这么不能接受她的坦白?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的小心眼和气性。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轻响,欧青谨手里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热汤面进来,往她面前一递,声音有些别捏,态度也有些粗暴:“快吃了!”
既然想到煮面给她吃,那就说明他没那么生气了。夏瑞熙忍住笑,拿起筷子却不动面条。
欧青谨恶声恶气地说:“你不饿,我的儿可饿了,饿着了他,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夏瑞熙扔了筷子,站起来委屈地拉住他的袖子:“我要早知道向你坦白,全身心地信任你,依靠你反而会让你这样生气,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欧青谨黑了脸:“你这会儿知道要信任我,要依靠我了?我靠不住,你还是去抱着你的金子的好,只有它才靠得住!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一直不相信我呢。”
夏瑞熙厚脸皮地把脸贴上他的手臂:“你怎么这样小气?人家那会儿一直都以为你不喜欢我,娶我是迫不得已的嘛。我是女人,又不比男人可以出去干活挣钱,不多为自己考虑一点都不行啊!人和人相处,哪有一见面就把全部身家都托付给别人的?你不希望你老婆那么傻吧?”
欧青谨的脸色稍微要好看了些,嘴里却不饶人:“奇怪了,难道你比你爹还要聪明识人?怎么我从前就没发现呢。”
夏瑞熙谄媚地说:“我哪能和我爹比?我爹那是慧眼识英雄,目光超前。我是摸着石头过河,得一步一步的来。我现在才明白,金子是死的,你是活的。金子没有心,不会认人,谁拿到都可以用,可是你不同啊,你有心,只会认我和宝宝,只会疼我和宝宝,对不对?”
“把面吃了!”欧青谨别扭地拉开她的手,坐在一旁,嘴翘得老高。但夏瑞熙瞧见他的鼻翼扩大了,说明刚才她吹捧他的话他都听进去了,还很受用,现在不过是继续摆气质而已,他那模样就是说: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呀!快来哄我呀!
夏瑞熙偏不去哄他,微笑着把面吃了,敲着空碗说:“你要是再生气,我也要生气了。难道我一片真心交付给你,反而还惹得你不高兴了?你要不愿意,那我拿回来得了。”
见欧青谨还是没反应,夏瑞熙装模作样地要去抱那箱金子:“唉,这么多金子,我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好呢?看来没钱不行,有钱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