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叔并不多话,也并不像普通的商人那般此刻应该甩下我们走了。他只是自始至终的漠然将那些带来的货物能卖就卖,不能卖的统统都送掉,还顺便换回了三匹好马回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实在不成,就只能逃掉,逃不掉大不了就当是为国捐躯。
当夜幕降临时,小黑和我换上那套颜色很深的赫赫服饰,从我们暂时居住的帐篷里出来,混进了赫赫人混居的王帐外围。
我和小黑低着头,手脚放轻,尽量不去惊动那些赫赫族人。如果路上碰到了零星的几个也会坦荡的大步向前。
夜色已深,篝火又有些朦胧,看不太清楚人的脸,故而前半段路程还是很简单的。
但是当我们差不多快要进入王帐内围的时候,却是出了事情,一队似乎是正在值岗的士兵发现了我们两个。
其中一个冲着我们的方向,叽里呱啦大声的嚷嚷了一句,似乎是在询问,我心底一惊,冷静的站在了原地,却在思量着怎么向后逃跑。
那队士兵不过是几个人,我能感受到身后的小黑骤然勃发出的杀气,撂倒这几个不是问题,可是一旦惊动了赫赫军队,别说是我们三个,就是三百个都不一定冲得出去。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脑筋使劲转啊转,想着怎么办才好。
那队士兵已经行至跟前,我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其中一人手中的火把已经照到了我和小黑的脸,他袖子里的匕首几乎要立即出鞘了。
那几名士兵看清楚我的脸以后,短暂了对视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俯身行礼,嘴里又是叽里呱啦的几句话。
我听的一愣一愣,但是还必须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泰然处之。
这下子终于明白小黑为啥叫我穿着这套鬼衣服,而不是夜行服,而且整整一天都不让我从帐篷里出来。
估摸着是下定了决心利用我这张脸,谁叫它和正月的长的一模一样呢?
身后的小黑还是不肯放松,胳膊上的肌肉绷得死紧,因为他知道,我和他都不会说赫赫话,这是个天大的破绽。
好在那队士兵并没有多作为难,反而还顺手做出了一个引路的手势,指着靠东边的一个很大的营帐,然后就继续巡逻去了。
我默!看了一眼那个营帐,又回头看了看小黑。
“喂,你说那个是正月的帐篷还是赫赫大汗的帐篷,要是搞不好我们两个就直接进了狼窝了。”
小黑沉默的瞟了我一眼,低声道:“那边应该是大汗的帐篷,赫赫人以东为尊,和我们一样。”
“可靠吗?”我压低了嗓子,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唤。
“不知道啊,我猜的。”小黑耸耸肩膀,忽然一把扯住我,快速的向前几步疾奔。
我默!被他吓了一跳,这家伙疯了?等不及去送死?
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狗屎运,就在我们刚在那个营帐边躲好了准备查看里面的情况时,有一个人掀帘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我定睛一看,呜呼哀哉,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的身边人很少,只有一个年老的仆妇,紧紧的跟着左右。周围的士兵见她出来,都是半俯身行了个礼。
这边终究还是不太安全的,我和小黑决定跟着她一直到她住的地方再说。
猜拳的结果是我输了,不过可惜还是小黑先钻进了营帐去查看动静,那个老婆婆先抱着那个小娃娃出来了,紧接着小黑将门帘卷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示意我进来。我这才一个箭步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
正月正和小黑跪坐于帐内的毡毯之上,见我进来,忙起身扑了过来,抱住我失声痛哭。
“你这死孩子,跑这么远做什么?”我用力的垂着她的后背,就想着结结实实的揍她一顿。
正月一动不动,只是抱着我啜泣,半响才站得起来,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阿姐,你瘦了。”她摸摸我的脸,半是叹息。
我默!这句狗血的台词貌似应该是久别重逢的男女主最爱说的第一句话。
我看看她,这小妞看着可是健壮多了,以前病怏怏的苍白的脸色,像是风一吹就能被刮倒了,如今脸色红润健康,看不出一点生过病的样子。
“快点说正经事吧,时间不多了。”自我进来就起身到帐门边向外张望动静,看着我们姐妹情深的小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吸了吸鼻子,一咬牙对着正月道:“正月,你听着,必须立刻马上和我回去一趟。”
正月呆了片刻,随即拧过头去,似在犹豫。
“你别多想了,阿娘的身体快不行了,想见你。”我扳着她的肩膀,使力摇了摇。
听了这话,正月终于惊惧了,猛抬头看我:“阿姐,别开玩笑了,阿娘才不过四十几岁,怎么可能?”
“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稀罕跑到这儿找你回家?你自己倒是跑出来逍遥快活了,想没想过我们?”我再摇,以把她晃晕为己任。
“那这么说来,大哥已经大病驾崩的消息也是真的?”正月焦急的扯着我询问。
“谁告诉你的?”我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这么快,不过看来暂时局势还不算是乱,对外只说大哥是暴病的。
“他说的。”正月脸一红,旋即迅速的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道:“阿姐,我和你们回去一趟,不过不能是现在,他不会同意我走的。你们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