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将一整条巷子占满了,只因往还有官身,附近邻居几倍子都不曾离达官贵人这么近的,只当是瞧热闹了,倒也不嫌烦。
有那不死心的往夏家门上挤,到得门口报上姓来,便被门口守着的护卫给扔出了巷子。
到底这门亲是走绝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大过年的,族里人都不往族长家里去拜年,背后没指着他的脊梁骨破口大骂,断了整个族里的青云路。
夏老三这个年,过的委实难堪。
家里准备的点心果子全模全样儿放着,都没人上门来吃,还没到初五,他倒又躺床上了,家里熬起了汤药,对外只说是病中取静,禁人上门探望。
族里谁人不在背后瞧笑话。
过完了元宵节,夏景行便要准备往燕云十六州去了,只今岁不同往日,夏芍药提起自己也要同行,并且游说夏南天,也往燕云十州去。
夏南天年轻时候没少在外奔波,但他的奔波之地仅限江南之地。被闺女缠着讲述燕云十六州的辽阔风光,又拿小平安做饵:“安哥儿小时候就两三年没见亲爹,以后总要在爹娘身边长大,女儿若是将小平安带走,爹爹一个人在洛阳可怎么生活?不如咱们一家子都往幽州去,爹爹若是想洛阳了,还可以回来住一阵子。等到甚个时候筹够了钱,咱们再将家业赎回来。死守着洛阳,还不如去外面瞧瞧呢,好歹幽州是燕王殿下的地盘,夫君也驻守在那里,没人敢为难咱们,咱们父女俩联手,不怕做不出一份家业来。”
夏景行也在旁边助拳,“爹爹去了幽州,想做什么都成。一个人留在洛阳,身边乏人照顾,我跟芍药都不放心。”
女儿跟着女婿去了幽州,他尚能接受,好歹闺女大了。可小平安如今就是他的眼珠子,此刻坐在夏南天膝头,腮帮子鼓鼓,正吃力的咬着块肉脯,大眼睛水润无比,坐的累了小身子往后一靠,拿夏南天当个软乎乎的圈椅来坐,他瞧着大孙子稀罕的小模样,越瞧越舍不得。
“那就……咱们一家人都走?”
夏芍药夫妇俩使个眼色,各自在心里给儿子记了一大功。
若非小平安,他们还真没办法说动夏南天。
落叶归根,故土难离,夏南天这把年纪不愿意离开洛阳城,也属正常。
既定了要走,夏南天便择日往护国寺去,与道静法师辞行。倒是法师听得他是跟着女儿女婿往燕云十六州去,还赞,“大善!夏施主宅心仁厚,既不准备在寺里清修,还是跟着儿女共享天伦的好。”
夏南天想想,心里又乐起来了。
亏得他家女婿乃是招赘,女儿夫妇俩出门,非要想尽了法子带上老父。别人家女儿嫁了出去就是婆家的人,再没女婿上任,带着岳丈的道理。
这时候就显出赘婿的好处了,还是在感谢镇北侯府对女婿赶尽杀绝,才让他平白得了个大儿子!
夏南天的心声,焉知不是宁谦心底的遗憾呢。
大儿子出息了,却成了别人家的人,回长安一趟,不但过门不入,就连老父都不认了。他从燕王府离开之后,回去心里不痛快,便又逮着南平郡主大吵了一架,直气的南平郡主吐了口血,昏死过去才罢休。
福嬷嬷倒是知道如今外间传言,悄悄儿使人往晋王府去报信,可圣人有令,晋王不得再插手镇北侯府里的事情,他也只能派了太医长驻侯府,守着南平郡主,自己去不曾亲自上门。
——他怕克制不住自己揍人的yù_wàng,再将女婿打成个猪头。
宁谦是豁出去了,再挨一回揍,难保不闹到圣人面前去嚷嚷着和离。
女儿嫁出去时日久了,没想到终有一日倒被女婿给拿捏住了,这是晋王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
反是宁谦,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大过年的往前岳丈家里去拜年,似乎准备重修旧好,结果被王老先生下令,一顿棒子打了出去。
王老太太听得前此事,在房里掉了半天的泪,老先生回房,见得她眼睛红肿,便知是这想女儿了,才安慰她:“快别哭了,那混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外孙子却是个有骨气的,倒有些咱们闺女的风骨。且他娶的媳妇儿容貌出挑,人又极为难干,连圣人都夸的,生出来的孩儿也极为明慧,左光熙见过了,说小家伙特别的可爱……”
左光熙颁完了旨,带着人紧赶慢赶回到长安,已经到了年关。过年的时候来拜年,在书房里提起夏家父女,以及小平安来,赞不绝口。王老先生虽然不曾见过夏南天,对他倒生出了好感。
——能舍得倾尽家产筹措军粮的,夏家父女也算得有圣贤君子之风。
寻常商人,敛财重利,哪有这份气度胸襟。
听得左光熙顺利将玉佩交到了小平安手上,老先生不由苦笑,“……当年你师妹去了,留下个稚子,又是宁家子孙。不说我们家与宁家交恶,便是每每想到你师妹用命来给儿子换前程名份,心里就难受不已。他从小到大倒是从不曾对他加以照拂。当年一步之差,如今倒与他全然生份了,也只能假托你手。”
王氏当年也跟着老父读书习字,与左光熙算得师兄妹。
左光熙便安慰恩师,“夏家人身上并无商人的铜臭气息,倒是听说夏家老爷爱花成痴,为人宅心仁厚,想来将来若是大将军回京,两家走动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老先生便拿这话来安慰王老太太,“他总有回长安来任职的一日,也没有一辈子便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