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家里的布行。船主人本来就和我是同族的老朋友,我每次西境进了好货都搭他的船回孔雀城。夏雨澍将军和我素来熟悉,我要走这条路回孔雀城,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说:既然要走水路,说不定就能在孔雀河上遇见烈将军和战神殿下了。不管怎样,无非喊我是多个心眼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姜贺敷眼睛瞅着烈牙疆,问:“夏将军是怎么知道他俩在孔雀河附近的?”
木将军说:“这还不简单!禁卫军的行动队遍布全国,一旦发现可能是擅自离守的军户,他们就会依法逮捕。烈将军和战神殿下就是在孔雀河附近被一个行动队发现的。”
乐正姑娘说:“那么,根据目前的所有情报,我们可以猜测是烈将军和战神烧掉了自家祖宅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心照不宣地低下头,沉默了。烈氏祖宅起火,宗室全灭,除了逃走的烈将军和战神……如果不是另有打算,烈将军完全可以将事情禀报禁卫军,暂住总营,而战神也大可以离开祖宅前往京城武殿,在那里她将受到供奉,完全强于固守祖宅。所以说,烈氏祖宅的大火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烈将军和战神的预谋。
姜贺敷完全可以接受这种思路。在牙牙的婚礼当夜烧掉祖宅,带上牙牙逃走,他觉得烈平疆的确做得出来。他记得烈平疆和烈氏家神恶劣至极的关系。那场比武上烈平疆不顾一切紧紧护在明显比他强大的烈牙疆身前,这种行为看似荒唐,但是姜贺敷看到他那野兽般的暴怒姿态,听到他向前来索命的家神释放出自己最原始的野性,瞳孔紧缩,獠牙毕露,疯狂一般喊着“不要拦我,我要走,我和牙牙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那时候他就猛然意识到,要引起这样激烈的情绪爆发不可能只是一天两天的恩怨。后来,有一天夜里他睡不着,正躺在床上想着烈牙疆的事情,突然体会到了这样一种生活状态: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发脾气,他的突然大爆发只能说明他已经抑制住无数次小爆炸。这大概就是烈平疆的生活常态。他一次次抑制自己心中几乎喷涌而出的叛逆和恨意。看见和烈安东走在一起的烈牙疆并没有显得太高兴,忍不住想去问问,却担心触到她的伤口,忍着。看见烈牙疆和姜贺敷走在一起,亲密无间,既愤怒又害怕,即便烈牙疆作了解释,但总放不下对姜贺敷这个人的怀疑。看见烈牙疆被家神觊觎,自己身为宗主却不能强行阻止家神的行动,只能一次次击退家神,一次次消耗体力和心力,疲惫不堪但是不敢放松,在高强度紧张下度过一天又一天,忍着,就好像单手悬在高崖外。这样的情绪积蓄会不会引起那场火灾呢?
他待不下去了。他和牙牙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要尽可能逃离这个在别人的而非他的规则统治下的、对他的牙牙不怀好意的环境,他要躲开那乌云一样的群山,他拼上性命逃出外人的温柔乡,追求适合他和牙牙的荒野,自由的、没有事先受人规范的荒野……
姜贺敷把手放在昏睡过去的牙牙肩膀上,说:“是,你可以这么猜测。但仅仅是猜测罢了。”
乐正姑娘叹一口气,在船舱出口处坐下来,大大咧咧地往后一靠,虽然仰着头抬着下巴,却还是把眼珠转下来盯着姜贺敷不放:“看来你知道内情。也是呢!和战神、烈将军同学四年,起居上课都在一起,想来和烈将军也是情同手足,跟战神更是情投意合了!那么,我就把我目前的分析给姜师傅说一下好了:烈将军不希望战神嫁给那个烈安东,但是他也不愿意把战神嫁给你,姜师傅。他想干什么呢?他不希望战神出嫁。但是,整个烈氏宗族都强烈希望战神嫁给烈安东,并且在烈将军不同意的情况将整个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这样就激怒了烈将军,他身为烈氏虎族宗主,借由家神的力量贯彻了自己的决策……当然,这个决策的内容肯定包括‘阻止婚礼’这一项,但是,是否包括‘杀光族人’就不一定了。然后,在根本不会留下作案痕迹的情况下,他依旧选择逃走,和战神两人一直北上,来到这里,前往孔雀城,这就包括两个疑点:一,为什么逃走?把火灾当做天灾上报,他和战神都会得到很好的安置,也不会分开,战神也就会一直留在武殿里,也就绝无出嫁的可能了,这不是和他的意愿相一致吗?他拼尽全力地朝北方不断前进,到底是为了什么?二,他为什么要来北疆,为什么要来孔雀城?目前可以知道的是,北疆是烈氏虎族的发源地,他莫非是想要追溯祖先的足迹?这种做法在当前的情况下来看,太不合情理。那一定是有什么别的理由了。姜师傅,你怎么看?”
姜贺敷心里有数,但是经过一番斟酌,决定不要说出为好,便回答她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对战神的确怀有爱慕之情,但是她并没有对我怀有类似情感。烈将军根本不会在我和烈安东之间选择妹夫,战神的婚事早就被他决定好了,只是没有人同意罢了。”
乐正姑娘低下头来,平视他:“你知道他的决定吗?”
“我知道。这很明显:破坏了战神的婚礼,带着她逃走到千里迢迢之外,并且战神本人也全盘接受,积极配合,你说,这份姻缘之间还有容许其他人介入的空间吗?”姜贺敷苦笑着看向烈牙疆。方才乐正姑娘把毒针拍进了她脖子里,那针溶化在血液中后就会释放毒液,足以使人昏睡一整天。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