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朝政,于是着意地看着她说道。
谢琬剥核桃的动果然就缓下来,以杜阁老身为首辅的身份,郑铎的夫人替杜十公子作媒不算什么,可是为什么女方偏偏会只是个小小主事的女儿呢?你能想象齐如绣嫁给季振元的孙子么?门第悬殊太大了,难免让人起疑。
娄家次女高嫁到杜家,是杜岑有什么把柄在郑家或娄家手里,还是郑家或杜家欠了娄刚什么情?
当然这些事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该过问的,当着大家面不便明说,她依然低头敲起了核桃。
翌日魏暹以看望谢琅的名义到府来找她算帐。
“明明当初说好到京就让我请吃饭的,居然一声不吭的来,又一声不吭地走,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谢琬一面喂池子里的鱼,一面懒洋洋道:“见过嫌穷的,见过嫌丑的,没见过还有人嫌别人不让他请吃饭的。敢问魏公子是不是几年没出过京,手头的钱都快发霉了?”她扭头冲他一笑,又拈起些鱼食丢进池子里。“你怎么这么闲?”
魏暹呆看了她笑靥片刻,在鱼拍水的声音里回神道:“才不是。是我母亲让我来传话,说杜阁老家娶孙媳妇儿,请了江南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会连唱三日,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谢琬回过头来。
她可不会认为魏夫人邀她去看戏是对她有着格外的喜爱之情,她那日在魏府临走时提起的内阁一事,魏彬后来虽然一直没有动静。但是上回罗缜奉她的命前去探听齐嵩之事是不是魏彬的手笔时,魏彬的态度却显得格外热情,难道说,魏夫人邀她去看戏,是有话跟她说?
她一直相信魏夫人眉眼里的娇慵不是没有来由的,从他们家上下房里都没有一个妾侍的状况,以及魏暹这样的心性看来,魏夫人一定是受到了丈夫发自真心的尊敬。既然如此,魏彬的事情一定会跟魏夫人说,而魏夫人跟丈夫之间,一定有着某种默契。
当魏彬不便出面接触的时候,自然就得由魏夫人出面了。
她想到这里端详魏暹的神色,问道:“夫人还有没有别的话?”
魏暹眼里一派清澈,摇头道:“没有别的。就嘱咐你明日下晌到我们家门口来,然后乘她的大轿一道去杜府。到时她会说你是她娘家的侄女。”
魏夫人的娘家戚家也在河间,倒也有那么点八竿子才打得着的关系。
她点头道:“那你转告夫人,就说我到时一定去。”
稍微准备了准备,就到了翌日。
杜阁老家办喜事是大事,何况还是杜岑临退前的最后一次喜宴,杜府卯足了劲往大搞,城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家都下了喜帖,五品以下虽然没收到贴子,可是能有人会不自己拿着贺礼上门去的吗?所以这一日,竟几乎是举城出动。
这股风潮也刮到了码头。
一大早驻军营的总参将上营里应了个卯就回了城,而下面几名参将千总商量了一下,就走到殷昱帐内,说道:“今日杜阁老家大宴,大家都去,我们也不能不去。码头最近就数公子这块治理得最好,今儿夜里就劳烦公子多费费心,替我们看着点儿。明日大家回来再请公子吃酒。”
杜家的宴虽然办得大,可跟这最不相关的人就是殷昱。他不需要去拍杜岑的马屁,也不方便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抢了杜十的风头,所以今夜的轮值请他代班,显然再合适不过。
殷昱笑了下,挥了挥手。
杜岑家办喜宴自然不会请到码头这些人头上去,他们那点贺礼丢到银钱堆里只怕连找都找不着。可是他们在杜岑面前没地位,不代表在每个人面前都说不上话。这样的场合,兵部吏部去道贺的人多了,侍候好了那些主,往后的升迁才算有望。
他虽然没在官场混过,可在东海那几年厮混在上下级之间,使他看这些看得十分清楚。这都是正常的欲*念,他犯不着去为难别人。
参将们喜出望外地去了,他扶刀下了梯,开始例行的巡查。
谢琬到达魏府的时候,魏夫人已经打扮好了,出门见着她梳着端正的双挂髻,一身烟水绿的夏裳罩衫,素色罗裙长及覆脚,脖子上虽只挂着个赤金锁,但金光反映在洁白的肌肤上,衬得她皮肤带出几分瓷光,却显出几分雍容大气。
腕上只一对翡翠镯,环珮叮当地,竟是极好。
魏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牵着她同上了大轿。
魏家今日除了魏夫人,还有长媳贺大奶奶同去。贺大奶奶许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谢琬这么个人,见面的时候很平静很亲切地向她打了招呼。
谢琬与魏夫人同乘。一路上魏夫人只问了她一些日常,譬如服饰打扮之类,并没有说别的。谢琬自然也不好说别的,遂顺着她的话题往下唠,说到了今夜的戏班子的时候,大轿已经在一片喧哗声与炮竹声中停在后角门内。
170相逢
谢荣一家带着谢葳落后谢琬小半刻进府。
谢荣如今的品级还没资格让黄氏乘轿,于是谢荣带着谢芸骑马,黄氏带着谢葳乘坐马车。
谢葳也早知道杜十娶的是娄家的次女,面上虽然端庄大方,心底里却在叹气。
娄淑英她见过,虽然相貌也甚好,才学也有几分,可是家世跟杜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丁点。凭什么人家可以嫁到杜家这样的好人家呢?她自认跟娄淑英比起来不差,她也没想过非得要嫁到杜家这样的人家,可是命运显然很不公平,如今她的婚事竟连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