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淡漠的一眼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是在警告他吗?警告他不要看?
可男人却吻得更加起劲。
许知凡便睁大眼睛痴痴地继续看着,那模样看起来有点单纯的傻气。
没一会儿,男人似乎终于厌倦了这把戏,他手一抬,轻薄的纱帘便阻隔了彼此的视线。
这显而易见的拒绝和嘲讽使许知凡坐立难安,他不应该继续偷窥,他应该立刻转身去找何筝。
可白色薄纱没有很强的遮挡效果,在日光穿透下隐隐绰绰露出里面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强烈的好奇心将他丝丝钉在原地,他心跳如鼓,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隐秘的、正在行乱的窗口。
帘布被死死地抵在玻璃上,挤压出扭曲的皱褶,一只纤细的手从帘后无助地探出来,在空中胡乱地抓握两下,找到浮木般扶住了窗框。
偷窥的背德感和刺激感共同夹击着他,许知凡攒紧满是汗水的手掌,干渴地咽了两下口水,心脏越跳越快,他即将看见什么,他渴望看见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太过旖旎太过热烈,带给他弹奏钢琴般的快感。
那双手忽然按在了玻璃上,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只见白皙的掌面在浸润日光的玻璃上抓握、挤压、变形,净透的玻璃上很快烙下混乱的雾蒙蒙的印子。
一道影子划过,里面的一层窗帘也被拉上,这回是彻底看不见了。
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但想象力却驰骋到更远的地方。
听何筝说,这里是傅语诺的叔叔的家,她从小和叔叔一起长大,所以刚才那个男人是……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秘辛。
许知凡抬头望向那扇隐秘的、遥远的、紧闭的窗子,起伏的心潮久久难以平静。
*
傅语诺不知道谢西然突然发什么疯,把她按在窗户上胡乱啃一通不说,还非得啃出了血才罢休,害她得顶着破了皮的嘴唇出门赴约。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向来对她严格禁足的谢西然竟然在她伤势没有全好的时候同意她出门。
“陈姨,阿筝真的有来过家里?”她奇怪地问陈姨。
“有啊。”
“那你怎么不叫我?”
“……你那时候在洗澡,我叫你你听不见!”
傅语诺点点头,又皱着眉头凑过去问陈姨:“我这个嘴唇……是不是很肿啊?”
简直没眼看,也不知道她怎么搞成了这样,陈姨道:“是!”
傅语诺懊恼:“是不是肿得很难看啊?”
“小姐,你刚才撞哪……哎哎哎别舔!”她心疼地阻止她,“伤哪不好偏伤了这,幸好没破相!你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想了想,又不忿地嘟囔道,“你这毛手毛脚的也就算了,先生怎么也没看住你?”
“这不能怪他,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我嘛,”傅语诺一边在心里骂谢西然混蛋大qín_shòu,一边嬉皮笑脸地帮他说话,“你平时不是最偏袒他吗,怎么今天也怪他了?”
陈姨埋怨地瞅她一眼,又变色道:“别舔伤口!哎呀!”急得直解上手打开她的手,风风火火地就要解围裙出门,“我等下出门给你买药,你晚上回来记得抹!”
傅语诺是典型的甩手掌柜,有人着急她就不急,包袱全扔给对方,嚷着知道了知道了,就跑出门去。
乐团庆功宴定的酒店离学校很近,傅语诺直接打车到酒店门口,然后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包厢。
包厢里,同学们已经闹作一团,划拳的划拳的,唱歌的唱歌,何筝正和几个人搂成一排嘶吼的《海阔天空》,五彩斑斓的镭射灯打在他们如痴如醉的神态上。
偌大的房间,只有许知凡小媳妇似的安安静静地独自坐在角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傅语诺喊他他也没听到,只好挤过人群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许知凡受惊地抬起头,见是她放心地卸下肩膀。
包厢里灯光太暗,镭射灯闪烁不停,人脸明明灭灭,她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闻到一股香气随着她坐下包围了他,蓬散的鬃发扫过他的脸,滑了下去,傅语诺凑在他耳边大声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许知凡瞄了眼正在人群中狂欢早就把他抛在脑后的何筝,眼神竟有几分幽怨:“……何筝叫我在这里等她。”
“你说什么?”音乐太吵,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鼓起勇气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她叫你等你就在这乖乖等着?”
许知凡局促地抿了下嘴,鼓起勇气关心地问她:“……你吃过东西了吗?”
她无奈地指了指耳朵,示意听不见。
许知凡只好靠近她耳边,嚷道:“何筝说,肚子饿的话,可以再点餐!我帮你叫服务生?”
话音刚落,他就被傅语诺破了皮的嘴唇吸引了注意力。
注意到他的视线,傅语诺笑了一下,指了指唇瓣调侃道:“被狗咬的!”
“谁?”
没料到他会追问,傅语诺也不隐瞒,在他耳边大大方方地说:“我叔叔,一头可怕的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