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咬着唇,心里头异常难过,她从没料到如今这个局面,为何自从下了鹿台山,一切就都不顺了?
“木莲,”百里婧低着头,轻声道:“我还是糊涂,做事冲动,你都是知道的。如果你觉得委屈,觉得难过,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即便我得不到幸福,却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归宿,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圆满呢?”
木莲回身,隔着琉璃制的屏风,看到立在屏风那头的女孩单薄的身影,是啊,为何就不能圆满呢?她想开口劝慰婧小白,却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公主,驸马爷得知远山去了,悲痛不已,药都喝不下了,公主快去瞧瞧吧……”
墨誉的小厮水生这两天一直在小屋里头照顾远山,昨夜睡昏了头,起来一瞧才发现远山已经没气了,吓没了半条命,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告诉墨誉,正好撞破了木莲与墨誉的好事,闹得整个相国府鸡犬不宁。
远山伺候了墨问好些年,劳苦功高的,左相看在墨问如今的身份上,给远山以厚葬。
朝夕相处细心照料他数年之久的的忠仆死了,墨问知晓,自然不会好受,百里婧听到这,便出了“有凤来仪”,去偏院探望墨问。
百里婧一走,木莲立刻便从浴桶中跨了出来,迅即穿好衣衫,有些事她得去弄个清楚……
第126章
在早上西厢吵吵闹闹的功夫里,孙神医又为墨问诊治了一番,说是偏院阴凉,可抵这夏日暑气,叫墨问仍旧搬回偏院去住。
穿过枝繁叶茂的桃树林,涉过溪上的小桥,百里婧远远便看到小屋前的芭蕉树下放着一张藤椅,而墨问躺在上面,一旁立着陌生的小厮和丫头,丫头手里端着药碗,俯身对墨问说着什么,墨问没做任何回应,神色黯淡。
越走越近,脚步声惊动了主仆三人,那小厮和丫头立马跪下朝百里婧行礼,急道:“婧公主,驸马不肯喝药,也不肯用膳,奴婢……”
“知道了。”百里婧打断她。
早晨的阳光不烈,丝丝缕缕和煦地照在墨问苍白的脸上,他也看到了百里婧,艰难地抬起手臂伸向她,百里婧忙握住他的手,矮身蹲在了他的藤椅旁。
墨问的眼里含着浓浓的悲伤和害怕,说不出话,便只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渀佛她是他唯一的依赖。
百里婧仰起头,望进墨问含悲的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远山去了,我知你必定很难过,可是身子要紧,刚醒来不好好喝药休息,伤势怎么痊愈得了?回房躺着吧。”
墨问一直不曾移开视线,始终与她四目相对,却忽然低下头去,指尖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划着:“我生来卑微如蝼蚁,本就不值一提,难过的只是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匆匆离去,皆不得善终,而你,是我此生最深爱的妻,我这么没用,一无所有,不仅不能保护你,还带累你如此辛苦为我担忧,我这个夫君当的真是太不称职了……”
墨问写完,百里婧沉默了,这种话墨问之前也说过,可这一次他如此笃定地说,你是我此生最深爱的妻。他毫不吝啬地告诉她,他深爱着她,无论是护城河畔身中九箭命悬一线之时,还是此刻重伤未愈虚弱不堪之时,他答应了不爱她,可他的所有言行都明明白白地让她知道他多么爱她,他是个我行我素、固执己见的人,没奢求她的回应,他一如既往地坚持他自己的心,与病弱毫无关系。
他越是说得自然而然,百里婧心里越是混乱,墨问的高明之处正在于此,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她还能果断地命令他以后不准再说,因为她永不会爱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的底气越来越弱,到如今已然不能再斩金截铁地命令他不准爱她……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慌张,百里婧的思绪被墨问搅得一团糟。
见她默然,不给回应,墨问又继续写:“你为我做的所有,我都记得,我定会养好身子,不再叫你担心。我还想着,若是身子好了,我便入仕,在朝中谋个官职,蘀父皇和社稷分忧,总不至于还被人叫成废物……”
百里婧听罢,大吃一惊,对上墨问的眼睛,惊问道:“入仕?为官?!”
见她如此激动,墨问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低下头去,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印下一吻。
百里婧的脸立刻便红了,她记起了清晨在“凤仪池”里,她蘀他做过什么,用的就是这只手,可是为何墨问的神情能这般无害圣洁,全然看不到半点污秽和**。
百里婧顿时为自己的龌龊心思羞愧不已。
墨问似全然不知她的窘迫般继续写道:“这些年独自住在这里,些许读了几本书,朝堂之事虽然并不大懂,但可以慢慢学……莫要为我担忧。”
百里婧记起少时太傅曾说过,男儿的志向应在朝堂或者边疆,如今连一直与世无争的墨问也起了这种念头,百里婧沉默了半晌,挣扎着开口道:“墨问,我知道你受苦了,这些苦都是因我而来,我请求你不要怪赫……”
她说到一半却打住,笑了声,摇摇头道:“没什么……入仕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百里婧抬头扫向一旁立着的小厮和丫头,道:“远山去了,你的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不行,你好好想想,府中还有谁做事仔细周到,便让他来你身边伺候。”
话题转移得快,墨问却在百里婧的吞吞吐吐里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他受了九箭之伤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