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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年又一年波澜不惊地过去。皇帝早就不想着“十年平天下”什么的,倒像是把“养百姓”的计划提前了。在他细致而勤勉地打理下,这方战乱中破败的土地很快便欣欣向荣了起来。
纵然如此,边境线上仍旧干戈未熄。王朝的军队一面与北汉契丹纠缠对峙,一面不紧不慢地扫平江南——但这些和将军已经没关系了。
南汉平灭的捷报传到京城时,将军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手下的羽林骑兵打马球,听得这个消息,也不过怔愣了片刻。
一代新人换旧人,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结局。
阳光下少年们放声呼喊着纵马奔驰着,肆意挥洒着青春的活力。
将军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当然将军写不出平戎策,更对种树书没什么兴趣。他最多也就是在和皇帝滚床单的时候摸摸自己的大腿,兴起那么一点“髀肉复生”的伤感,不过往往很快就被“嗯嗯啊啊”淹没了。
☆、r17.投桃报李
将军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是老死京城的命了——如果皇帝能容得他老死的话。
所以,听到皇帝说要他带兵去攻打南唐,将军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大概是太渴望了,所以产生幻听了?
可是台下羽林少年们的欢呼,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心中迫切的渴望一波又一波翻江倒海,将军真恨不得立刻就奔赴沙场——不曾期待也就罢了,这突然看到了希望,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想念那金戈铁马鼓角争鸣,想得要发疯。
可是将军还是努力压下心底里的渴盼,等着皇帝视察羽林军结束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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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却不知道将军心里的焦急,还在磨磨蹭蹭地自列队的少年面前走过,拍拍肩膀理理盔甲,说些同志们辛苦了之类的话。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走到了最后一列队伍面前,将军都没来得及稍稍松口气,就察觉到不对。
敏锐地辨认出皇帝眼神一瞬间地柔软,将军忍不住靠近几步,竖起耳朵,正听到皇帝清朗的嗓音带着异乎寻常的庄重:“勿堕父祖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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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个少年激动中透着亲近的反应,将军心里就有些悬乎——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下还有和皇帝关系如此密切的人。
回宫的路上,他熟练地蹭上銮驾,度着皇帝的脸色,小声询问:“那个羽林郎……”
“是梁王,”皇帝习惯成自然地靠在将军身上,随口应道。
既然当着将军的面表现出来,皇帝本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可是被他当成靠垫的那具身体却骤然僵硬,显然是吓得不轻。
梁王,先帝嫡子,如今皇室除了皇帝以外唯一的男丁……就是那个被将军拿刀架在脖子上夺走了皇位的孩子。
将军早就忘了自己还干过这档子坏事儿了,毕竟他多年沙场喋血,刀下亡魂何止千万——何况那时他眼里只有皇帝。
可是如今,皇帝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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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做多余的事,”皇帝似乎猜到了将军的心思,轻笑道,“要是梁王夭折,朕可就真得找个女人生孩子了。”
“这如何使得!”将军被皇帝话中之意惊得不能动弹。
“如何使不得?”
看着皇帝笑吟吟的模样,将军捏了捏拳,低声道:“陛下合该广纳妃嫔,绵延子嗣的……”
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几近于无。
皇帝敛了笑容,勾起将军的下巴,在那抿成一条线的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信朕,嗯?”
将军倏地红了眼圈。
☆、r18.计深虑远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梁王虽是皇室贵胄,但在这南征大军中,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羽林郎,带着他的小伙伴充当主帅亲卫。
既然是亲卫,那么端茶送水牵马执蹬自是免不了的。
要说将军受命执掌羽林军,平日里也没少把这小家伙往死里操练。然而如今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饶是他自诩脸厚心黑,思及往事也不免后怕,更别说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侍奉了。
这日晚间巡营后,将军正待歇息,眼角瞥见羽林郎端着脸盆走了进来,什么瞌睡都被吓醒了。
天晓得,将军可是特地把这小祖宗打发地远远的啊……不过他毕竟和皇帝厮混了那么久,别的本事不好说,脸皮却是蹭蹭蹭地长。当下将军板着脸,冷声道:“怎么是你过来?今日当值的人呢?”
羽林郎吓得手一抖,水花四溅,倒没沾着将军,只把自个儿弄得一身是水——可见将军到底给他留下了多么重的心理阴影。
缓了缓扑扑跳的小心脏,他举着脸盆,单膝落地:“末将知罪。”
将军心跳都停了一拍,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瞧瞧周围有没有人——这场景,怎么都像他在虐待人家孩子。要是被皇帝知道……
确定了自己这营帐依旧围得密不透风,外头的人是断瞧不见里面,将军悄悄舒了口气,脸色更加沉得滴水:“以殿下的身份,自然不必在意军令。”
“大帅息怒,”羽林郎只觉得两只胳膊酸胀地厉害,但自己装的逼哭着也要装完,“末将愿领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