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敢吭声……
伊丽莎白站在窗边不动,呆滞的目光落在泰晤士河岸边,那条出城的路上。记得有一天,她偷偷地看着小玫瑰离宫,然后站在这里,目睹小玫瑰出城,一点一点,离她越来越远。
然后她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宛如掉进冰冷幽深的河底,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煎熬。
是她的错,想保护小玫瑰,却不慎伤了,想放任小玫瑰自由,又出了这种事,所有怒火的宣泄不过是情绪借口,她最应该责怪的人是自己。
视线渐渐模糊,垂眸的瞬间滴落滚烫的泪,身子不禁微微抽搐。
阿什利夫人心疼坏了,想要上前安慰,却见沃辛汉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
在这个不宜出声的时刻,他“冒死”开口:“陛下,江小姐的侍女汉娜说,从昨天开始就没见江小姐出过房门,最后一次见时是前天晚上,她被吩咐不准打扰,所以我推测,江小姐应该还在去苏格兰的路上。”
窗边的身影蓦地僵住。
“从哈特菲尔德到英苏边境,在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情况下,乘坐马车需要六天,骑马五天半,而昼夜兼程快马加鞭从伦敦过去只需要三天,我想,现在派人过去调动北部的军队,封锁边境线上的闸口,应该能拦下来。”
半晌,伊丽莎白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泪痕已然被擦掉,她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和欣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以抓捕叛国犯的名义,心言的脸部特征跟我们不一样,又矮又瘦,很好辨认。”
现在“丑闻”还未平息,若是毫无理由,这般兴师动众去找一个女人,还是整天跟她形影不离的女人,任谁都会往“丑闻”上想,她不能再让小玫瑰被注意到。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江小姐带回您身边。”沃辛汉点了点头,他懂她的意思,而且这趟他得亲自跑。
毕竟,他实在是看不得女王天天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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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苏边境,卡莱尔。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即便已经是四月份。经过一路辛劳奔波,江心言在第六天早晨顺利抵达了英苏边境,一座叫卡莱尔的小镇。
她向商人车队的车夫道了谢,额外多给了些金币,按照信中的指示披上黑色斗篷,去找镇上最大的酒馆,问了几个当地居民,勉强听得进去那浓重的北方口音。
从下车的地方到酒馆,江心言被路人吹了不下数十次口哨。
说是最大的酒馆,其实就一间大点的木屋。
她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等。
除了等来接她去苏格兰的人,还要等奥洛。她们本来商量着一起出发,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怕被发现导致逃跑失败,便让奥洛留在庄园里,瞒着侍女和仆人们,晚两天再出发。
按照计划,她们应该在后天碰|头。
启程前写给玛丽的通知信,现在估计也到了苏格兰,时间如果掐得准的话,今天就会有人来接她,然后再等上两天,带着奥洛一块过边境。
江心言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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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等来接她的人,等到了一支佩戴着红白玫瑰徽章的英格兰军队,踏着整齐有序的步伐浩浩荡荡经过酒馆门前,为首那个高大健壮的黑色背影有些眼熟,在他的指挥下,队伍分成两人一组,向四面八方散去,不一会儿便封锁了整座小镇,包括前面不远处的边境闸口。
过了那里,就是苏格兰国境。
一些打算出入境的平民和商人被粗暴地拦了下来。
江心言有点慌……
然后她看见这些士兵挨家挨户地敲门搜查,一边比划形容,一边询问,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人。
看着周围的行人四处躲蹿,街道一瞬间干净空旷,她的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愣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两个士兵看见了她,面露惊诧欣喜之色。
“诶看!黑头发,长的,直的,是大人说的那个外国人吗?”
“???”
“先带去给沃辛汉大人确认一下。”说着粗暴地架起江心言两只胳膊,像拖犯人一样把她往闸口边拖。
沃辛汉?她没听错?
江心言有种不好的预感,拼命挣扎起来:“喂,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奈何她又瘦又小,力气哪有他们大,胳膊被拽得生疼,在空旷安静的街道上嚷嚷显得十分扎耳,被拦在闸口处的商人平民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
“大人,找到一个奇怪的外国人。”
挣扎中,她看见了黑色身影的正面,因为对方正策马朝她缓步而来。
“江小姐,好久不见。”
这张面瘫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伊丽莎白的走|狗,哼!
江心言恼怒地瞪着他,没好气道:“干嘛?追杀我都追到这里来了哈?!”
其实心里是害怕的,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过边境线去。
然而,沃辛汉不跟她废话。
“带走,回伦敦。”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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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丁堡,荷里路德宫。
“什么?被英军抓走了?!”
空旷大厅里传来一声惊呼,是少女轻细甜腻的嗓音,玛丽-斯图亚特端坐在王座上,秀眉拧成了疙瘩,怒视座下男人:“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抓走!”
这是她的秘书,大卫-里奇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