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刀子一般。
钟源不说话了。越跟韩景宇这个人接触就越发觉,这个人倔,冷,偏偏又矛盾的叫人有一股子从心尖儿上涌起来的怜惜感。
这是一个欺骗。这是一个谎言。
“对不起……”钟源没对谁道过歉,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韩景宇那一巴掌就落了下来。那一巴掌打的特别重,钟源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钟源半张脸都肿了,被韩景宇捏着衣襟,薄唇还勾了起来,“下手还真狠。”
韩景宇这一次没有再说别的话了,他捏着钟源的脖子将他压到椅子上,眼里又燃起了那种叫人胆战心惊的凶光。
“我以为,你是个什么样正直的人,现在看来——”韩景宇松开了手,看着钟源瘫在椅子上喘气,“不过如此。”
钟源瘫在椅子上咳了咳,嘴巴里的血腥味逸散出来,像在看孩子使气,“消气了吗?”
韩景宇再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回去了。
车厢里的人看着韩景宇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面前走过去的这个人,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以前韩景宇再冷,你也只当他脾气古怪,而现在他这个模样,却是仿佛把所有人都排斥开了一样。
有人在给家里打电话。
“哎呀我累得要死,开房车过来,带衣服我要换。”
“妈,我现在在火车上,马上就要回来了。在车站等我啊!”
“你更年期了啊,那么啰嗦,我又不知不知道的,烦不烦啊。”
……
只有一个人,是没有人等待的。
韩景宇坐回了座位上,他一句话都不说,他身后的那只狗仿佛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样,都不敢趴在他的腿边儿了,就蹲在走道上。
刘孜锦看到韩景宇脸色不对劲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梁耀——”
韩景宇的目光陡然刺了过来,慑人的要命。
刘孜锦只感觉这个他以为知道的够多的人,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就像现在。
韩景宇把桌子上的包拿了过来,攥着,骨节都因为他用了太大的力气而泛白泛青,刘孜锦看到了,他抓着包的手在发抖。从指尖儿开始哆嗦。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进入了一种谁也进不去的状态。
韩景宇只觉得胃里又开始难受了,那股难受翻江倒海,让他咬着牙,抓在手心里的卡包四角都把他的掌心戳伤了。
但是他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他从一开始,都是一个替代品,他所做的一切反抗,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么好笑。
他以为他可以不让自己受欺负,那也只是他以为!
“梁耀——”路寒祁也感觉到了,从位子上站起来,向着韩景宇走来。
两个人现在都看着他,韩景宇低着头,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滚开。”
他现在不想要任何人靠近他。
路寒祁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伸出手仿佛要按住韩景宇单薄的肩,但是一直坐着的韩景宇突然打开他的手,那样凶煞的目光,“滚开!”
整个车厢的人都望过来了。
韩景宇无缘无故的发了疯,猛然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对着刘孜锦,“你也滚——”
那样的目光。怎么感觉看着难受的要命?
刘孜锦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跟几个熟悉的人坐到了一起。
韩景宇也不喜欢别人看他,桌子上的餐盘被他扔出去砸了一个盯着这边的人的脑袋。没有人敢看过来了。
“汪——”趴在走道上的狗咬着他的裤腿,还和它幼时一样,好像在像韩景宇撒娇似的。
韩景宇那样慑人的目光,到最后终还是慢慢缓和了下来,他伸出手,按了按狗的头。
“汪汪——”
韩景宇也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刚刚踹了这只狗一脚,他知道。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舌头舔着韩景宇的手,从指尖到手背。那舌头是温暖的,慢慢的叫韩景宇停止了战栗。
钟源在后面的车厢洗脸,用毛巾蘸着冷水擦脸上的痕迹。他脸肿成这个样子,怎么叫他见人啊?他现在也只能躲在这里。
韩景宇那家伙,下手真重。不过,下了这么重的手,也该消了些气吧?到京城还要一段时间,让他冷静一下,再谈,才是最好的。
毛巾刮到脸上红肿的痕迹了,钟源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嘴上小小的骂了一声,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里传出刘爻的声音,“你真决定回来了?”
钟源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嗯,不是说了吗,三十岁就回来。”
“行,给你准备接风宴。”
钟源又想到了韩景宇,那样的年纪,是该上大学的,“刘爻啊,上海有什么好的私立大学帮我留意一下。”
刘爻是何等精明的人,钟源突然回来,又是三十岁了,找学校也不可能是自己去的,“怎么?养小情儿了?”
“胡说什么呢!”钟源一听刘爻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想到了韩景宇,“多的你也别问,反正给我找好了,接风宴不要瞎搞,走正常的路子。”
刘爻也蛮看重他这个发小的,要是钟源真的找到谁能安定下来的,那也是好事一桩,也没有再废别的什么话,把钟源说的都应下来了。
钟源想的挺好,先把韩景宇带到京城去,跟那真正的梁耀交接一下,然后他带着韩景宇回上海,把韩景宇供到大学毕业,就当还债呗!
他总是想的太好。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