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屏风后和季颂说着话,季颂看不到太后脸上的表情只能猜测着回答。
“哦?有何受益?”太后似乎突然对季颂的话起了兴趣,身体微微向前倾出声询问道。
“此次拜访恩师唐德覃时,他曾笑言采得桃花酿新酒,且把浮名斟一杯。臣深以为然,世人追名逐利忙碌一生反倒不如安于乡野来的自在。”季颂本来不懂如何应酬敷衍,此刻也费劲脑筋想着该如何说话。每说一句都在脑里过个三遍,生怕有什么说的不对的给容惶带来麻烦。
“唐大家这话倒是藏着禅意,只是三千世界诱惑未免太多了些。”太后说着便从榻上起身,“恐怕这凡世俗人没那么容易从中超脱吧,季卿认为哀家这话说的可对?”说完太后就从屏风后踱了出来。
太后一身凤袍,金线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虽然大邑的太后已经年过四十了,可面貌仍然姣好。粉黛妆容让就显得威严许多,任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后宫之主的手段。
据传,当今太后李氏原本是个官家小姐。因为选秀而得以进宫,因其貌美才特封她为美人。然而这位美人的命运却堪称坎坷,当年刚进宫受宠没几日先皇便又把心思放在了琼鸢身上李美人过得几乎是冷宫里的日子。
可是李氏深知后宫生存之道,硬是忍了下来不对琼鸢出手。也因为她一直安静乖巧,容貌又明艳。所以连先皇也忍不住对她多宠爱几分,这些宠爱远比不上琼鸢但是至少比其他妃子处境要好一些。李氏一生唯一可以说幸运的事就是比琼鸢更早有了身孕,生下皇子后她便只把心思放在养育皇子上。等到琼鸢私通事情败露被赐死后,她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些。李氏就这样一直不争不抢熬到先皇去世,熬到她儿子登基,熬到了她成为后宫至尊。
这样的人,自然是有的是手段。
“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红尘历练则又是一番缘法。”季颂不卑不亢对答妥当,语气依旧沉着镇定。就像没听懂太后话里的深意一样,故意把话题扯向佛学。只是他内心忍不住发冷,猜测道容惶莫不是知道什么才不想让他入宫。
“季卿饱读圣贤书,想必是知晓何为忠君爱国何为lún_lǐ纲常。只是若是有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意图颠覆纲常,季卿又会做出怎样决断呢?”太后挑了挑她精致的眉看向季颂,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凌厉。
“先贤教诲臣自是日日牢记。”季颂低头肃声答道,知道太后如今连颠覆纲常这番诛心之论都说出来了,今天自己恐怕要费些时间才能出宫。只是他不明白,容惶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闲散王爷怎么会被圣上和太后如此当成眼中钉。
“如此便好,哀家久居深宫不涉朝政可也是知道前朝的季大人素来个是刚正不阿忠君爱国的。虎父无犬子,想必季卿你也当是如此。”
“为国尽忠本就是大邑子民的本份,臣自然不敢忘记。”季颂心下一沉,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而接下来太后的话则无疑让他肯定了刚才的想法……然后心如深渊。她说当日季大人向圣上举荐季卿说季卿堪当启王君时哀家还曾犹豫,她说季家这一门忠心圣上会记得的,她说季卿可莫要让哀家失望。
季颂低头称是,掩饰住苍白的脸色。此刻就算他是个傻子他也能听出来太后话里的意思,他是被他父亲亲口举荐才成了这笑话一般的男王君。
季颂一直是厌恶他的这个身份的,虽然他奉行君子之道不曾因此迁怒任何人。季颂原本以为圣上赐婚父亲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没人可以违抗圣命。可却没想到他之所以会成为这个荒唐可笑的启王君,全是拜他父亲所赐。他原本以为父亲对他就算没有太多的父子之情,也总不至于害他。如今看来反倒是他多想了。
“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平日若是无事也常来长乐宫走走,来陪陪哀家。”太后见她目的达到了,本想再说两句敲打敲打季颂。可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就传来太监的通传声。有人拜访长乐宫,太后也只好先让季颂离开。
季颂离开时,正好和进宫来的人碰了面。季颂不曾见过来人,只是根据他的服饰判断出对方是太医院的院判。来人似乎有些诧异季颂会在长乐宫,不过这诧异也只是一瞬间。这人很快就平静下来,向季颂行礼后就进了长乐宫。而季颂则在宫人带领下向出宫的方向走去,脸色苍白病态,脊背却依旧挺的像竹子一样直。
季颂走几步路后才猛然想起,那位院判他曾经是在一月前的宫宴上见过的。
季颂脑子嗡嗡作响,也没办法思考事情。浑浑噩噩的出了宫上了马车,也不管马车要驶去哪里。坐在马车里,季颂听着车轮滚过地上的声音。莫名的很快就冷静下来,今日太后故意提起父亲不外乎是为了敲打他。哪怕这吃相再怎么难看,目的也只有一个,你季氏一族在我手里若你不听话我随时灭你一族。
季颂读书读的有些痴,不但不害怕这灭族的威胁反而被激起他骨子里的戾气。季颂不怕鱼死网破,只是容惶知道自己嫁给他存着这样的目的吗……
“先别回府,去明湖。”季颂感觉到马车已经到了启王府,想了想开口吩咐赶车的马夫不要停下来。车夫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听了季颂的吩咐喊了一声“驾”就载着季颂到了明湖。
明湖水依旧清澈,湖边柳树却已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