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不平此时更被雪和冰的混成物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不小心就会哧溜一声滑倒的山路,再摸摸空瘪的肚皮,拽拽单薄的外衣,回头望望几个失去了武器的战友,哈尔滨只有仰仗老天保佑,别把他们逼上绝路。
城主不会因单纯的饥寒而死,不意味他身边的人就不会在饥寒中倒下。
不知疲倦的西北风把静止在地面的雪再一次吹起,树林挡不住雪尘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任凭它们弥漫林间。空气里满是冰晶,不时和脸颊来个亲密接触。
家人在哪里呢?已经安顿下来、回到驻地或者和他一般,还在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地徘徊?
他祈祷沈阳他们平安无事,也只能是祈祷而已。
哈尔滨现在唯一的实质安慰就是牡丹江。这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状态和他差不多,算是不足十人的队伍里最好的了,已经默默和他并肩而行了好几个小时,即使遇上必须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的情况,也不敢离开他两米以上。
没有计算时间的工具,天又阴着看不见月亮星星的位置,他们只能大略估计已过了凌晨三点。阴云载不住冰晶的重量,雪花开始降下,钻进发间、颈里、靴内……熟悉的道路却还没有找到。
还要走多久?距离天亮已经不远,要是找到路前就被抓获……
真后悔小时候没花更多精力探索这座山脉。纵有手套保护,手指仍然冷得像冰,它们以僵硬姿态弯曲着握住的简陋□□,竟然异常地沉重。哈尔滨胡乱想些有的没的转移ròu_tǐ上的疲劳,却制止不了牙齿打架,它们上下撞击的响声被牡丹江听得一清二楚。
只感到牡丹江的右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左手捏了一捏。力道不重但也不轻,太轻了发僵的手是感觉不到的。哈尔滨心里一暖,恢复些许力气,回头冲牡丹江一笑,为了他能看清楚特意笑到露齿。
再向前走出十来步,拨开枯枝,哈尔滨瞪了好一会儿眼睛,转身喊道:“我们有救了!找到……找到铁路线了!”
即使不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要沿着铁路线走,就一定能找出回去的路。战士们乏力的双腿重新鼓起力量,加快步伐。因为太兴奋,哈尔滨连跑带滑就下了坡,跟后面人的距离骤然拉开。
转眼,他已停在铁路两侧的窄小平地上。
他面朝的方向,铁道在近处就没入一个拐角,野生松柏既协助遮挡了视线,也吸收了不少噪音。哈尔滨还在喘着气,一列铁皮火车就从拐角中突然窜出,直直向他冲来;哈尔滨一脚正迈在枕木上,车头发出的两道刺眼的白光忽然射进他的双眼,接着巨大的火车头从黑暗中脱颖而出,伴着明晃晃的白光、纷飞的雪花、满天的冰晶充塞了他整个的视野。耳边一时也填满有节奏的嗡嗡声。
两声枪响打破静谧的夜,从火车上来的。偏离的子弹散发尚未冷凝的热气扎在脚边。哈尔滨低呼一声,急忙跳离枕木,往后退却。他本来在枪响当时就端起了枪准备回击,转念一想,枪里已不剩几颗子弹,敌我力量悬殊,放枪除了暴露自己和战友别无它用。便收回手,两步蹿进深深的密林,追来的几枪全部落空。
火车刹住,停在一百多米外。哈尔滨窜回森林时撞见战友,他们了然地和自己一起撤到遮蔽物更多、又不至看不见铁路的地方,紧紧围成一圈。
车上有二十来人跳下,没有立即回头追击。借着顺风,哈尔滨听见一个声线混浊的男人说:“我们不能为了个身分都没看清的人停在半路。你带着这些兵去搜吧!给你个证明忠诚的机会,要是搜到就算你好运。”
回答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很简短:“好的。”
“这些兵够用吗?怕你出丑。”
“土匪不是都被打散了吗?二十个人都多了。”
“那就交给你。不管抓没抓到,下午,你知道的,有车会来接你。”
一阵发动机的噪音,火车运起铁轮,远去了。
留下的一群人仍不行动。哈尔滨和牡丹江觉得情况不一般,让其余人在原地伺机而动,两个人潜过去观察。
“我们该干哈?真去追吗?”一个有浓重东北腔的士兵在问围在中间的人。其他声音也响起来,大体都在响应这士兵的话。
“追什么?”是刚才那个年轻的男声,“他们逃跑比兔子还快,刚刚错过了,就别想再找回来。要打他们也是负责扫荡的那群日本人的差事,不应该让我们做。”
“那……那咱们咋办?”
“中佐就是看不惯我们,把我们扔在深山里冻个半天,存心看我们出丑。”一声冷笑,“大伙儿别白忙活了。找个避风的山坳,拾点能烧的柴火,等到下午接我们的车来了就撤。”
年轻人的话得到了这些伪军的赞成,他们排成一溜,把手电筒的光线压得很低,离开铁道往山里前进。他们后来的交谈就听不清了。
牡丹江松口气,扯了扯哈尔滨袖子要两人回去,哈尔滨却不动,直直瞪着那个伪满的队伍,还一步一步追着他们走,牡丹江没办法,只有跟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
只见身着的皮衣明显比士兵们昂贵的年轻人错开队伍,朝一个山崖走去。从山崖上望去,风景很不错,视界也非常开阔。崖下是两座山峦之间的凹谷,坡不算很陡,但足够深,层层叠叠堆积着一个冬天以来下过的旧雪新雪。东方已隐约浮出几抹鱼肚白,山谷的白雪在反光,能眺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