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病?你得告诉我!”他柔声说。
这样的她,既让他无奈,又使得他心里酸楚得发痛。病?眼前这个年轻的、鲜活的生命,这张纯净的,明媚的笑脸,却原来,早已蒙上尘埃,而他从来就不知道……
她顿了顿,轻轻说出一个名字来。
他顿时倒退一步,差点坐落在地,原来,所有的打击,都不是打击……
他怔怔地看着她,很想把她紧紧抱进怀里,是不是,只要抱紧了,她就不会离去?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从来不信所谓的命运,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质问命运这东西,为什么对这么一个瘦小的女孩如此不公平?!
“二哥!”她唤他。
他看着她发呆,眼眶原本就是红的,此时也看不出是否更增了伤。
“二哥……”再次轻唤。
仍然没有反应……
“二哥,那我进去了……”她转身,假意要走。
“不要--”一声嘶哑的大吼划破安静的会见室,他扑了上来,手伸过障碍,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他这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她的转身,时至今日,他再也承受不了她的再一次转身离去,无论是以哪样的方式……
抓着她的衣袖,他的手因为用劲过大而颤抖,手背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跳动。
她回过头来,微微地冲着他笑,“傻二哥,你才是真傻。”
是,他傻,可如果他傻就能换来他和她的一世久安,他宁愿永远傻下去……
“二哥,我都说了,这个病我很有经验的,我妈妈就生的这个病啊,可她一直都生活得很好,真的啊,如果不是爸爸的事,她完全可以活得更久。不信的话,我的病例全在我房间衣柜最底下压着,你去翻出来找医生问问就知道了,傻二哥,不要难过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还要陪我去香山看日出的,不要食言啊……”
她依然笑着,可是她越这样笑,越让他觉得她是如此不真实,模糊的视线里,就好像此刻的她,是站在云雾里一般,随时会随着云散雾尽而化作蒸气而消失,而那一句,你要陪我去香山看日出,更像最后的交待,像她最后的心愿……
突然之间,他又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抓着她的衣袖,不愿松开分毫,哽出的声音,沙哑而黯淡,“妹妹,你可是答应我的,再也不离开我……”
“是啊!二哥!”她笑着回答他,“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可是现在,妹妹需要你的帮助啊!你帮帮妹妹好不好?”
他久久地看着她,把那些在胸口不断涌动膨胀的痛楚狠狠地压下去,哽咽,一个字,“好……”
只一个字,便再说不出其它,满心满肺翻滚的,只有痛……
这世间的痛,原来没有底线,你总以为自己已经痛到死去活来无法承受,可命运的玩笑冷不丁又抛一个出来,不断刷新着痛的记录……
“二哥,你是我的二哥呀,永远的二哥,记得妹妹告诉过你,你是妹妹心中的英雄,不败战神,二哥,你要证明给妹妹看,不然,小乌龟会嘲笑你!”她轻轻松松地说着,就好像很多年前,她逼着他遵守三十条,逼着他写作业一样……
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回到那样的时光里,天天受着她管制,每天被小乌龟压得抬不起头来,可是,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啊……
终于,还是眼泪一涌……
男儿有泪不轻弹,年少时的萧伊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就算在外面打得头破血流,被爸爸抽得一身鞭痕,他也绝不会哼一句,那时候的他,绝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萧伊庭会流眼泪,而且,还流到难以控制……
而她,此时此刻,竟然还可以轻轻松松开玩笑,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二哥,去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呢。”她靠近了过来,隔着障碍,在他脸上轻轻一贴。
终究,还是放了手,他站在阻隔外,看着她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最终,跌坐在椅子上。
这一个打击,足以将他击得粉身碎骨……
从十二年前开始,她就是他的能量,他的动力,他为之努力奋斗的一切的一切,如今,让他如何再去做一个不败战神?
可是,她说,他是她的英雄……
脸深深埋进掌心里,指尖用力在头发里穿过,他知道,他需要冷静,他,是妹妹的英雄……
而她,在走出会见室以后,脸上那些恬静而明媚的笑容,却渐渐落幕,眼中扶起淡淡的愁云,不过,只一瞬,一个瞬间而已,那些愁云被她唇角扬起的微笑而挤散。
人生在世,不过两个字:不悔。
不悔这一场相遇,相知,相惜。
如此,便足够……
会见室里,警察走到他身边,“萧律。”
他抬起头来,头皮上残余的疼痛提醒着他,他还有着知觉,有着痛感,他,还是活生生的人,还有着灵魂,而不是空空一具躯壳……
而只要是人,就该做他该做的事。
他允许自己迷惘,却不允许自己停滞。
原本,人生前进的轨迹就是带着伤带着痛,跌跌撞撞成长,而无论这轨迹延至何方,他还要带着妹妹!
“我知道。”他站起来,收拾东西,“我马上就走。”
没错,他得马上就走!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既然妹妹有病,就更不能让她待在这里!他不能再耽误时间!哪怕是一秒!
飞快收拾好东西,他立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