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走了约莫半里路,果然看到一座三孔石桥,桥墩是喙垒的,桥面由石条铺成。看上去和普通的桥没什么区别。走上桥,转了一圈,四处打量一番,也没有什么独特......
啊!;方子山突然发现了这桥的与众不同。空中的雪花会在桥上飞舞,却落不到桥面上,多么奇怪!身边的江南也发现了,好奇地歪着头。
嘀嘀畦......嘀嘀嚏......嘀嘀嚏嘀嚏嚏嚏......;
远处传来了喷呐欢快的声音,是迎亲的队伍。方子山牵着江南的手过了桥。队伍越来越近,大约有上百人,清一色喜庆的红,看上去还真是壮观。为首的新郎骑着白马,穿着红色的喜服,可是一脸郁结,和周遭人欢快的神情截然相反。
当初迎娶娘子的时候,他可是开心地不得了,娘子还说,他的脸都快笑坏了......想起远方的娘子,方子山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离家越来越近了。
迎亲的队伍从他们身边走过。方子山又看了一眼新郎--那侧面有点眼熟,难道......
几个片段迅速在脑子里重组,这个男人,就是觉远喜欢的那个傅家大少爷吧?
方子山摇摇头,唉,造化弄人。
第八章
水向上笼罩着薄薄一层雾气,望着湍急幽深的淮水,惊恐万分的江南不敢跨上江边的木筏。虽然明白孩子在害怕什么,可是乘船渡河是去寿州唯一的方式,方子山只好努力劝说江南上船。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看,我不是也在船上么?;
江南紧紧攥着双手,还是不肯移动脚步。
那......如果你真的不上船,我就走了哦。;使出这个最后的杀手锏,不意外地看见孩子马上抬起头,一脸愁苦地看着他!好像担心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方子山忍不住笑了:;快上来吧,我会紧紧抱住你的,不要害怕。;
得到他的承诺,少年终于小心翼翼地上了木筏,然后牢牢抱住方子山,不肯松手。年过半百的船夫将竹篙用力一撑,木筏便稳稳离开了码头。
官,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在船尾掌舵的船夫突然问道。
对啊,我是江南人。现在正要回家乡去。;
江南好地方啊!不过。若是走路,这一去少说还得一两个月,赶不上元旦了吧?;
嗯。;方子山笑着点点头。离家越近就越是思乡心切,恨不得背上能生出翅膀,;地就飞到家乡,回到娘子身边。过年,盼的就是阖家团圆。离家七载有余,和娘子一起过春节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虽然今年还是不行,不过来年,还有往后的日子,他们一定要共同度过。
啊,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先送江南回家才是。
过了寿州,再走两个月就能到江南了。我先送你回周桐镇。还记得吧?就是你娘亲的故乡。等你见到外公外婆,我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怀中的身体抖了一下,以为是河风太大,江南的衣服单薄不够御寒,方子山有点内疚地把孩子抱得更紧。
你......要......回家么?;
江南小声地问。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方子山诧异......这孩子向来沉默少言。
那是当然,娘子还在等我呢。;
那......我呢?;
你?你当然是和你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啦。我想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
你不和我在一起?;江南的声音突然拔高,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又不在一个镇上,当然不在一起啦。不过你也不要介意,两个镇隔得很近,我有空便会去看你的。再说,你也可以来找我啊。对了,我娘子做的梅干菜扣肉酥饼非常好吃,到时候你一定要尝一尝。;
江南挣脱方子山的怀抱,定定看着他。
怎么了?;
我不要!;江南猛地大吼一声站起来。这时一个浪头打来,木筏晃动了一下,江南因为重心不稳,竟直直跌入淮水。
江南!;
不谙水性的少年在水中挣扎,方子山来不及多想,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向江南游去。
河水刺骨,身上的衣物吸了水变得沉重,方子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江南明明就在眼前,他却没办法抓住他。
又一个浪头打来,方子山勉强稳住身体,可是江南沉了下去。
可恶!方子山一咬牙,奋力游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江南的手。
别怕,不要乱动。;他用力托起脸色惨白、嘴唇被冻得乌青的少年,船夫也支出竹篙,等江南抓住后慢慢往回收。两人齐心协力把江南拖上木筏。
看到江南安全,方子山也放下心。他扶住木筏,身体因为寒冷不住颤抖,最后还是在船夫的帮助下才爬上木筏。
官,没事吧?;船夫稳住船,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扔给方子山。
谢......谢。;湿冷的衣物贴在身上,寒风一吹,方子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顾不得自己,急忙把江南的衣服扒掉。用还带着船夫体温的棉衣将冻得哆嗦的少年裹起来,因为盘缠
不够,他和江南都只有身上穿的唯一一套冬服。方子山只得暂时穿上单衣--虽然薄,但总比湿衣服好。
上了岸,方子山便带着江南从北城门靖淮门进入寿州。狼狈不堪的样子和不合时宜的穿着,加上精神不振的江南,方子山还被守城的士兵当作人贩子审讯了一番。
好不容易才进了城,方子山头痛欲裂。没有精力如往常一般找最便宜的客栈。他径自走进最近的一间众贤居客栈。可是刚跨过客栈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