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时选择的是健康但不那么活跃的因子。而慕欢的焦躁终于被得到有效遏制,他终于不再满身大汗、不再躁动,虽然身体的各项数据依然略高于正常指数。
实验已经进行了四十五天,还有三十五天的煎熬。杭岩在寒风瑟瑟中沉思着,就在这时,慕国盛来了,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赫然是师峥。师峥歪着头坐着,旁边有白色的塑料支架支着头部,脸上没表情,乍一看像傻子。
距师峥的第一次手术已一个多月,慕国盛非常开心:“师峥,这是研究所的杭岩,跟他打个招呼。”
师峥眨了一下眼。
能眨眼,说明身体机能在恢复;听懂了慕国盛的话而眨眼,则说明他的脑部神经在恢复,已经可以沟通了。杭岩心中涌起了一股喜悦,经过这么多次的注视,师峥已经是熟悉的朋友了,互相凝视了一分钟,杭岩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师峥,我去做实验了。”
师峥的右眼眨了一下,又一下,在没表情的脸上显得有点滑稽。不过慕国盛说:“我带师峥去看慕欢,两人见一见面。”如果让慕欢看见正在康复的哥哥,对他是一个很大的鼓舞。要知道,慕欢面临生与死,又在那个密闭的空间,比外面的人更提心吊胆、压力更大。
慕欢一见师峥,几乎呆了,惊讶、狂喜,他脸上的表情竞相追逐,他难以置信,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师峥进来冲慕欢眨着眼睛,杭岩担心慕欢看不清楚,特地将字放得大大:你哥向你眨眼,他正在康复中。
慕欢笑了,冲师峥眨了眨眼。
师峥的意志力非常顽强,随着一次又一次手术和药物的治疗,他可以自由地活动头部和脸部,也能说话了,各种机能在飞快地恢复。慕国盛和师峥每天都会来探望慕欢。但赵青却从没有来过,后来才知道,慕国盛压根儿没有让她知道这件事,只说慕欢在手术,给她拍照片作为证据。
接近九十天时,慕欢又出现了不良反应,身体的水分流失很严重,在大量注射相关药剂补水的同时,杭岩和高晗努力寻找着根源。慕欢的嘴唇都起干皮了,还没有得到找到,杭岩非常难受,冥思苦想进行着相关实验。一整天下来,他恍恍惚惚走出实验室。
“杭岩。”前方的走廊,师峥在轮椅上望着他,吐字清晰,嘴唇带着笑,眼眸透露出坚毅的光芒。
杭岩环视一圈,疑惑地说:“慕军长呢?”
师峥仰头:“你要休息。”
每天弦都绷得紧紧的,导致太阳穴都疼。不能被压垮,否则为之努力的东西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杭岩还想找慕国盛,师峥说:“我们,去散步。”
杭岩推着师峥出了实验楼,一月末的天气还是冷,一出来就冻得不行,但他很享受令人清醒的冷。体育场的跑道上,临近下午,有好几个人在场地里打球。这里的体育场都挺简陋的,好处就是:天然。
杭岩坐在一旁的台阶上,静静地思索着慕欢身体水分流失的问题了。按照预期,身体已经适应促生因子,越到后期就越稳定,而数据和实际观察也可发现,慕欢的手臂的功能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五,腿部的功能也恢复了百分之九十,只有脚趾还不能自由控制——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杭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
在楼上看见了他们的高晗也下来了:“杭岩,你也想不明白吧?我也想不透哪里出问题了。”
杭岩忽然说:“我觉得,是正常反应。”
“嗯?怎么说?”
“身体的促生因子足够了,身体在排斥的同时,也在自我修复各项机能,要让林医生对慕欢进行一次彻底检查。”
“我刚才也想到,预计是一百天,但或许慕欢恢复得太好,所以身体提前说ok了。”
难得如此一致,杭岩很高兴,转身就要离开。
高晗在后面笑了:“你忘了重要的……人了。”
师峥摆了摆手:“你们,忙吧。”
望着杭岩的背影,师峥的眸子变得柔和。高晗看在眼里,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师峥,你恢复得真快,你对昏睡的时候还有记忆吗?”
“有,还努力,睁眼过。”
“你既然会睁眼,为什么还把你归为植物人啊?”高晗好奇了。
“多数,醒不来,一瞬间,睁眼,没人注意。”师峥说话还不太利落。经过万分的努力,在一瞬间睁开了眼,而后闭上,对于忙碌的人们来说,那也许只是一条缝的睁眼根本就看不出来。不过坚强乐观的师峥并没有被打击,他一次次努力地睁眼,顽强生命力,是因为不屈服。
而杭岩则给林医生打电话,得到的回复了是他立刻过来给慕欢检查。后来,经过彻查,正是像杭岩猜测的那样,慕欢的手臂和腿部基础机能已经完善,现在要做的就是结束促生因子的植入,等待康复。
等待康复,就是等待身体的自我修复。
后期是过度时间,逐渐将密闭的隔离间变成正常的生活空间。有效的过度,保护慕欢能适应外界的环境,这又用了将近二十天的功夫。促生因子只是促进生长的过程,一旦结束植入,就会逐渐死亡,本身并不会对肌肉神经产生什么影响。这就意味着,一条崭新的胳膊和腿诞生了,活生生的,骨头与肉的胳膊,而不是钢铁制造的假肢。
这就意味着,实验成功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慕欢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