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靖国公,陈世杰。
林微微知道这个人,也听闻过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传闻,却从未想过张良会和他有关。
张良一字一顿,很艰难地挑出些过往同林微微讲。
吴老医师是陈世杰的旧认识,也正是他将张良带到了京都,安顿在了刘管家身边。
林微微觉得奇怪,按张良所说,吴老医师在此之后并未去过京都,但回想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眼神,林微微觉得其实他从那第一眼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
但林微微并未多问些什么,只安安静静的以手支颐,听着张良的述说。
张良一向不多话,和林微微一起时也多是做个聆听者,如今这般已是万分难得,再加上那并回忆不大幸福,他的语气于是变得艰涩。
初时林微微很是震惊诧异,后来听着听着,心口便觉着堵得慌,直到张良说到婆婆去世时,林微微再也忍不住,拉拉他的袖角安慰道:“别难过。”
张良笑了笑,“已经过去很久了。”
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不会难过。
张良想说,那段日子过去得太久,仿如隔世,他已经不太感伤,其实那时也未曾有过伤感。
掌柜的终于在数次奔波来去后将菜备齐,林微微翻了翻因不慎搬运折断成两段的糖醋松鼠鱼,咂咂嘴道:“好吧,算了。”反正就算是碎成了渣渣,味道应该还是一样的。
换了壶新酒,掌柜的擦着大把热汗,忙合上门出去歇着了。
张良放下酒杯,起身将窗打开些。
夏夜凉风徐徐吹来,夹杂着隐隐的虫鸣之声。圆月当空,繁星漫布,张良本想着吹些凉风,将昏头的酒气吹散些,却更心绪不宁起来。
林微微凑过来探头朝外望了望,见着漫天繁星绮丽明亮,曲肘推了张良一下,“今个儿的星星不错,该你爬屋顶的时候……”
毫无预兆,张良蓦地俯身下来,双目透着几许情谷欠之中才会有的迷离之气,一双薄唇朝着林微微侵袭而去。
林微微大骇之下慌忙后退,却被他几步逼到墙角之中。
灼热地气息呼在林微微的鼻尖,酒气弥漫开来。
被迫到角落的林微微一手撑在张良的胸前,想将欺身而来的他一把推开,却被他五指一拢,握入掌中。
林微微想再抽回手来已是不能。张良的将她的手反钳到身后,一手支着她侧脸旁的白墙靠上前来,声音低哑,仿佛是因含着一团火焰而难耐不得,语似呢喃一声声低吟着她的名字,“微微,林微微……”
如入魔咒,无暇再顾其他,只循着那漫上头脑中的谷欠望肆意略袭,抵开她的唇齿,绞绕着她润湿的舌,吸吮着她口中如兰馨香,沉积在心头的谷欠念在这刻如同火山迸发般再无法抑制。
幼时,他望着薄雾缭绕的远山,总会想象那奇峰之上该会有如何秀丽的景致。
初临林家大宅,他仰头望着那把绣着朵朵殷红梅的绸伞,听着那银铃般的声音缭绕耳边,再低头时见那小人儿踮起脚只为帮他挡这漫天飞雪,心中便似有了些什么,从漫长的沉寂中破土而出。
他想,他或许已经找到了。
正如他所希翼的那般,他终找到了可以消融严寒的暖风,能够令他心头冻土龟裂柔软的朝阳。
一直以来,他极负耐心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漫长的成长岁月中,当那双明眸化成心头朱砂刻入骨髓之时,他亦不再如当年一般,仅仅只是希望着守在她身边。
他想要更多,需要更多,一旦念起便再无法控制。
用尽全力去讨好一个人是一件那么卑微的事情,半月筹谋半月付诸,却只要最终看见那明眸皓齿的笑颜变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林微微从不知道,那芙蓉花开的油纸伞工艺并不简单,他是转了多少大街小巷才寻得一个妥帖的工匠。
她也应从不知道,日日带着的那对珍珠耳钉,他是寻了多少家店才最终休补好。
张良从不说,林微微当然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万能的张良轻轻松松就能搞定很多事情,比如被她的破坏力摧毁的许多东西。
从前,他一贯用无关于己的目光审视这世上事情,因此他显得清冷寡淡。
如今,他置身其中不愿逃脱,便再无法漠然以对许多事情。
尽管他努力压制内心的不安和涌动;尽管这么些年里他一直将心头的念想隐藏得很好;尽管他一直希望,有那么一天林微微也有了他一般的心意;尽管,他一直盼望着瓜熟蒂落细水长流的爱恋,……
尽管有如此之多的尽管,他依然无法再屏息以待,沉静如昔。
认识林微微多年,只在她摔跤时牵住她的手,也只在她想念亡母时揉揉她的头。
他从不曾越矩,守着她慢慢长大,旁观着她的所有快乐和悲伤,将满心的期许和盼望小心安放在高阁之上,珍而重之,日日仰望。
……微微……
……林微微……
……能不能告诉我,我被你放在了心底的什么位置。……
他疯狂地肆虐,被酒精点燃的谷欠望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间。理智寸寸崩裂。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浊气似火,他再禁不住满心烧灼的颤栗,倾身压了过来。
不安的,愤怒的,焦躁的,不甘的,妒恨的,……
那纠缠了他一整天的阴霾在这一瞬间统统消散开来。
然而,却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哭声。
低低的哭声,浅浅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