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底气不足,弱弱地反驳道:“在将军府也没见你吃过什么甜的啊。”
“嗯。”宫季扬点头,坦然道,“因为府里的厨子做甜口的菜很难吃,是我娘雇的,我又不好让他回家养老。”
柳易是见过厨房那位大叔的,想到他的年纪和满头银发,无言以对。
“不过,”宫季扬又说,见柳易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于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你若不喜甜,我日后也不会找厨子做的,省得你不习惯。”
其实我可以让杭杭开小灶,而且我还能在将军府住多久都难说。柳易默默地想。
可他面上还得笑,不知该找些什么借口岔开话题,只好玩笑似的将自己喝了两口的那碗豆浆也推给他,调笑道,“那这就算报酬好了,多谢将军迁就我的挑嘴,我尽量改正。”
宫季扬爱干净,他猜这人多半不会睬他这喝过的东西,反正只是碗不值钱的豆浆,再倒便是了。他这么做仅仅是图个有趣,想看看宫季扬嫌弃的表情,没想到他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就端了过去,放在自己面前。
“你……真喝啊?”柳易惊了惊,迟疑着问。
宫季扬一脸莫名其妙地回望他,手里还端着自己没喝完的那一碗,“不是你让我替你喝掉的?”
我说笑罢了,谁曾想你居然会当真?柳易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许了他端走自己豆浆的行为。他愁眉苦脸地看着宫季扬喝那碗他喝过的豆浆,恰好这时老板娘端着包子进来了,见他们俩这模样愣了愣,笑道:“怎么了?我家铺子有什么不可心的地方?”
“没,他渴了,给他倒豆浆喝。”柳易接过她手里的笼屉, “嫂子你忙去吧,用不着照看我们。”
“好,你们吃好啊,鱼肉包子在蒸着了,一会就来。”
柳易伸手揭开烫手的盖子,然后被烫了个哆嗦,赶紧去捏自己耳垂降温,另一手将包子推到宫季扬面前,“吃吧,热腾腾的猪肉包子。”
宫季扬却没有空手去夹包子,盛豆浆的碗本身就大,豆浆还热得烫手,他只好两只手捧着碗喝,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地露出碗沿望他。柳易也不知他要做什么,自己先夹了个包子,吃了一口才发现宫季扬还盯着他,一脸哀怨。
“怎么了?”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柳易僵硬着问。
“我腾不出手来,先生不能喂我一个么?”
宫季扬理直气壮道。
柳易瞠目结舌,这是哪门子的理由?腾不出手就放下碗再夹便是,端着豆浆不撒手让人喂是怎么回事,他老大不小都早该当爹了,还想扮作孩子让人喂吃的?
他被震得不知该答什么,宫季扬却惦记着那笼屉里还冒着热气的一个个包子,端着豆浆提醒道:“包子再不吃就要凉了。”
这人太过不要脸,柳易甘拜下风,只好抽了一双新的筷子,也不管半个拳头大的包子宫季扬如何一口吃下,夹起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笑道:“将军可满意了?”
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宫季扬无辜地回望他,艰难地动着腮帮子嚼包子,也没有闲暇再来招惹他了。
而且他也明白了方才在店外瞧着老板娘眼熟的原因是什么。
眉眼柔和,并不惊艳却平易近人,眸子水洗过似的清亮又有神,原是与柳易有两三分相似。
思及此,他不禁摇头笑了笑。
这一顿包子吃得两人几乎扶墙而出,还额外用油纸包了一笼,打算带回去给齐深。这多出的一笼可不是宫季扬要的那笼鱼肉包子,而是杨家嫂子守在摊前,见他们要走硬要给的宫季扬爱吃的鸡肉蘑菇馅儿。
“与吴婶说的那位姑娘约在何处?”
宫季扬揣着那包包子走在街上,心情大好,总算想起了他们出门的目的。
“那姑娘是开豆腐坊的,每天也要赶早市,我们这会吃饱了慢慢过去正好。”柳易抬头看了眼太阳,“该要收市了,市集在另一头,走过去也不远。”
他们谁也没有真要耽搁那姑娘的意思,对视一眼便知对方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拍即合,相视而笑,朝市集的方向走去。
豆腐坊在集市尽头的拐角里,人还挺多,他们在街角站了好一阵子,直到人群逐渐散去才进了门。
一个妙龄女子背对着他们在铺子里收拾东西,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白生生的手臂,腰身纤细如弱柳,光瞧背影便知是个美人。
美人忙得很,听见他们进门的声响,却头也不回地继续收拾架子上盛豆腐的木板,浑不在意少这两笔生意似的。
“今儿豆腐卖光了,豆浆也没啦,找别家买吧。”
嗓音有些沙哑,却别有一番妩媚动人。柳易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方才豆腐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原因。
“姑娘,我们不是来买豆腐的。”他清了清嗓子,“唐突了,是吴婶让我们来……”
他话说到一半,宫季扬忽然推了他一把,生生打断了他的话。他疑惑地扭头看了宫季扬一眼,后者努努嘴示意他瞧那姑娘的腰间,他循着宫季扬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藏着一把刀。
绑得很巧妙,并不明显,却还是暴露了些许刀鞘的形状。亏得这姑娘腰细,换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断不能用这种法子藏刀。
他瞧了个清楚,正想说些什么对自己的沉默稍作弥补,背对他们的女人却忽然回头朝他一笑,道:“是我糊涂了,忙起来将这事忘得干净。二位公子屋里请,重黛多有怠慢。”
这一回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