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思忍不住想,他所认为的那个人又真的是他么?如果不是,他又为什么会把自己认成那个人呢?他白天和晚上难道是两个人格么?
这么想着,他顾不得浑身的冷汗,闭上眼睛,进入了神魂空间……
……
“我答应了。”
何所思对罗观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观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答应什么?”他在何所思的神识空间里没有事情做,便每天捧着本话本看,无所事事消磨时间,都已经丧失了和何所思斗嘴的兴趣了。
何所思身体前倾,脸一下子靠近了罗观景:“我把破阵的方法告诉你,你救我出去。”
罗观景先是因为何所思地动作后退,待听清楚了何所思的话,又靠了回来:“哦?改变主意了?”
何所思警惕地看了罗观景一眼:“现在虽是我有求于你,但是你也最好不要狮子大开口。”
罗观景笑眯眯地看着他,心中想着风水轮流转,总归到我这边了,嘴上谦虚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怎么可能狮子大开口——这样吧,我救你出去,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一件。”何所思不依。
“一件也太少了,一般都是三件的啊。”罗观景看着何所思。
何所思斩钉截铁:“一件。”
罗观景想了想,犹豫道:“那两件?”
何所思盖棺定论:“成交。”
罗观景见何所思答应地干脆,顿时又有一种自己似乎吃亏了的感觉,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就算后悔的脑心挠肺,也没机会反悔了。
那边何所思已经说起了下一步:“我会放你回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会下一个诅咒。”
“你也太喜欢诅咒人了。”罗观景翻了个白眼。
“是很公平的诅咒,总之你一定要回来救我出去,假如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心魔入体。”
罗观景便点了点头。
何所思心中还是有些忧虑:“假如我的办法不行,可怎么办是好。”
罗观景便事不关己道:“如果不行,我当然就走了,难道还要再回来啊。”
何所思惊喜地拍掌:“这是个好主意,就再加个条件,说要是失败了,你还要回来吧。”
罗观景火冒三丈:“好你妈啊,做梦吧。”
罗观景坚决反对,这事只好揭过不提,待到计划完善,何所思的脸上也没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他知道,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罗门尊者,你我相交虽不过百年,但在下向来许你为知己,经此一事,更觉福缘深厚,我身陷此地,难以自救,唯有托付于你了。”
罗观景难得见何所思那么正经的样子,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虽不知结果如何,定当竭尽全力。”
然后他听见何所思说:“我知晓你应当还有其他目的,只求破门而入之时,能减少杀孽。”
罗观景心中一颤,抬头望去,便见何所思又挂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他拍了一下罗观景的肩膀,只见一条幽蓝的透明锁链从手掌钻出,很快又钻回了罗观景的体内,禁锢被收回了。
“加油啊,小景。”
最后,他听见何所思这样说。
何所思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总归太阳应该还没有升起,房间像被蒙在青灰色的薄纱之中,冰冷而又静谧。
他的心也是冰冷的,不知是因为他刚刚与罗观景定了一个攻打广裕仙门的计划,还是因为他明知道原至公对他有情,却一点接受的意思都没有。
但他意外的觉得周身静谧,恬淡虚无,似乎是放下了一切,因而觉得洒脱极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他开始运行起玉简内的法门。
他已经得知了其中的要点,这就是肉身和神魂必须是半分离状态,大概是因为这就是专门锻炼神魂的法门,肉身反而是个累赘。它似乎追求一种极致的静,需得驳除所有杂念,固摄摄魂,令其虽剥离与身体而不散,虽如处幻梦,然灵明独耀。
温热的暖流缓缓地在身体流动,熨帖地像是身处温泉,让人浑身放松,又好像陷入梦境,无拘无束,恍惚之中,似乎魂魄飘飘荡荡,直到了某个点,突然飞速下坠,像是被什么吸引,瞬间有了千斤的重量。
何所思一下子惊醒,抬头望见了一片深红浅红的光芒,刺目逼人至极,以至于变作了模糊的一团又一团的光影,耳边似乎听见有人低低哀泣,说着:“我可怜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然而还没等何所思回过神来仔细瞧,眼前都是一阵恍惚,景物像是白光在眼前转瞬而过,他再回复意识时,眼前便是浅绿色的床帐,天已经大亮,兰君在一边唤他:“仙子,今天怎么现在才醒。”
何所思恍恍惚惚,只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兰君一脸惊奇:“是么,别是什么糟糕的预兆才好。”修士寻常是不做梦的。
何所思摇了摇头,令自己清醒了些:“应该不会。”他又没有会叫他“我可怜的儿啊”的人。
他觉得应当是昨夜自己思虑过重,所以魇着了,但兰君将这件事告诉原至公后,原至公却显得有些不安。
“你做了噩梦?”他问,“是什么样的梦?”
何所思觉得原至公可能担心自己发现了他所做的事,他其实也立刻就想到了,整个人便有些不好,冷淡道:“没什么事,现在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原至公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似乎要望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