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穆颜一直都是板着脸没有表情的刻板样子,可惜暻染从来就不怕这样的他。况且对着底下这坨还不如自己膝盖高的肉团子,一副眯着眼睛笑嘻嘻撒娇求饶的样子穆颜没有办法。
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扯了扯小染肉呼呼地脸蛋蛋,然后双手托住他将整个小肉团举起来。小染双脚离地也不害怕,嘻嘻嘻笑个不停,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乐呵呵地也不怕眼前这个从未对自己笑过的人,还胆肥地央求转圈圈。
穆颜面无表情,默默伸直双臂带着小家伙转了一圈,又将手臂缩了回来,一张小圆脸登时就在眼前。
小染被托得很高,他眨巴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人,挥着小短手一把捧住穆颜的脸,低头就照着穆颜的嘴啄了一口,嘻嘻地笑开来,“我长大以后要穆穆当我的皇后……”
穆颜愣了愣,也不知道常人在这时候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他学着别人一样抽了抽嘴角算是不生气的样子,俯身将小染放了下来。摸摸头正儿八经地告诉他,“帝王的皇后只能是女孩子,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时辰不早了,再玩会儿就准备吃饭吧。”
小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地扯了扯穆颜的手,用小手握住穆颜的一只手指头,用力牵了牵,转头又嬉闹地跑开了。跟在一旁的小侍卫何泽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表情有些凝重,抬头望了穆颜一眼,少年老成地告了礼,转身就去追一路瞎跑的小皇帝了。
穆颜的目光追随着小染,仍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后来小祖宗已经远到看不见了,穆颜也不挪动一步,仍旧站在湖畔的柳树下看波光粼粼的倒影。身侧的侍女垂着头乖顺地跟在一旁等候吩咐。
不多时就听见有人宣,“蓝大人求见——”,穆颜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勾了勾,宣告的小太监立刻就去传令。今时今日的蓝黎已经正身为男子,穿着整齐的官服走着八字步走上前来,朝穆颜行了大礼。
穆颜头也不回,扬手令随侍在侧的人全部退下,蓝黎这才站起身来,“您召臣来有何事?”穆颜摄政后,为蓝黎恢复了男子身份,官任乐府总领,虽说是个闲职,好歹算是与陆莫城门当户对了些。陆尚书和陆夫人多少也知道蓝黎的事,但也不戳破。
“今年的兵防布置还没送来……”穆颜问他。
“侯爷您应该去问陆将军……”虽说穆颜已经摄政称王,但穆颜更习惯被唤作侯爷,其他人也就随他,当年旻帝的亲卫们更是自在。
“我和他不对付,你家这位见我的时候,恨不得将我拆吃入腹。”穆颜捡了块石头,朝着湖面撇去,噗咚一声直接砸水里了。
“他不会的。我也不会。您得替那个人,好好活着。您得替那个人守着着暻氏盛世。”蓝黎笑了笑。
穆颜抿了抿嘴,当是听进去了,还认真思考后才答道,“他就不怕我将暻氏的王朝败给旁人?”
蓝黎当然不信,他被封官入宫随时伺候着小皇帝和摄政王四年有余,多半时间都是被迫呆在穆颜的身边,为他唱一首已经唱烂了的、又不明就里的歌谣,看他面无表情地发呆,吹灭了烛火躲在黑暗里一声不吭,奇怪得很。
蓝黎虽然还是不懂穆颜,但多少明白他有自己的考量。至于考量的结论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毕竟他不过是旁人。蓝黎抛了块石子,打出漂亮的水漂。穆颜转向他一副不解的样子,蓝黎只是笑了笑,不答话。
两个人站在河岸旁的杨柳树下吹着风,都不说话,过了很久,穆颜才开口,“我喊你来是闲的无聊想找人解闷的,没想到你来之后,更无聊了。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吧。”
得他应允,蓝黎乐得清闲,赶紧告退。
穆颜这时又只剩下一个人。他浑浑噩噩代为摄政五年,越来越不明白自己要的什么。原以为无悲不喜的日子最好过活,但他竟还努力学过微笑的表情,只是铜镜里的那个人抬抬嘴角,模样笑不如哭。
六年前他死里逃生被襄邑国王留在身边,无处可去失去记忆的穆颜变成毫无生气的傀儡,不会说不会笑没有感知,也不在乎身边的一切。是诗无从头开始教会穆颜吃饭、作息和说话,等到穆颜能够思考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为什么留在诗无身边。
即便是失去一切,但是骨子里的武艺好像已经深植体内,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穆颜就能够揍人了。诗无身边所有的武将,无不在穆颜三招之内倒下。诗无对此很乐意,穆颜并没有别的所谓,只道是诗无让他去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穆颜不会追究,既然诗无给予他遮风挡雨之所,他便听命行事。穆颜不去过问诗无为什么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诗无说的雄心壮志他也从来没有懂过。他接受诗无的教育,学会炼毒,学会易容,接受“段恩”的身份,从襄邑又送到一个他已经遗忘的故地。
穆颜不由得庆幸绝情蛊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遗忘过去,忘记仇恨,还令人无所欲求。意外的是被解开催眠的他,竟没有忘记作为“段恩”的日子。
即便绝情蛊的后遗症使太多简单的事不知道留念,但他记得不甘、不舍、欣喜和温暖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穆颜还不能明白,但是心中的暖意不会骗人,无悲无喜对于旁人,之于己身,只有严冬罢了。
“一个人站在这看风景,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一个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穆颜陡然一颤,回头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