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曼青风尘仆仆且丝毫不顾及形象赶到的时候,除了阿坤,全部演员都显得有些震惊。
安一如躲在张璇后面张望着。张璇哑着嗓子,低吟了一句“你老实一些。”
安一如眼睛一转便坐到了张璇身边,低声问道“我若是病了。你可来看我?”
张璇瞥她一眼,半响吐出一句话来“不会。”
安一如鼻头一酸,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却听见张璇大喘气的后半句话追过来“我会一直跟着你。”
沉默,
沉默。
沈曼青冲进帐篷神情有些恍惚,“夏悠然呢!夏悠然呢!”她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几乎像是患了痴病。
无意间,我触及她的手,冰凉。点头对她示意,她好像有些迟疑,跟着转过身来“救护车呢?”
“一时半会儿大概来不了。”
“你们的车呢!?” 她走到沈老爷跟前说。
沈老爷大抵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人问的慌乱,普通话显得更加蹩脚“医生……不让……医生说……动不行。怕……”
阿坤从老爷身后走出来,拍了拍老爷的肩膀,补全完整“医生说等他们来才可以动小夏。所以……现在只能等着。我和她们说了大体情况,应该只是暂时性的,没什么问题”
沈曼青一伸手拽住了阿坤的领子“没有大碍!没有大碍她怎么醒不过来!?”
阿坤显然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反应会这么大,几乎被拽了一个趔趄,面对这个几乎疯掉的女人,他完全没有了电影剧情里的霸气和妖媚。冬瓜在角落里靠着,并没有要动的意思,不得不说,冬瓜是恨沈曼青的,无非是因为她们明明相爱,沈曼青却容忍公司作出那么伤害夏悠然的事情。
再看沈曼青早已经红了眼圈,我不得已上去拉她。这时森森从门外跑进来,看到这情景也冲了上来。
一瞬间我离曼青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感受到她的发丝从我颈上掠过,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
“去看看她吧,好不好?你好久没见她了是不是……”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说道。而夏悠然对于沈曼青来说显然是一粒奇效药,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曼青的死拽着阿坤的手便松动了。
冬瓜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她带着众人离开。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眼里已然有泪水。
木质的简易床坐上去吱嘎吱嘎的乱响,沈曼青半眯着眼睛,好像是太过疲惫。她看向夏悠然,蜷缩着,像个受了伤的小猫的夏悠然。那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的手指狠狠的握着拳头,指节微微有些泛白。她轻轻的撩起夏悠然额前的长发,抚上她的手指,那死都掰不开的拳头,竟就轻而易举的舒展开来。然后从包里掏出棉签,沾了些水,轻轻的将她的嘴唇润湿。
我和森森看不到她的表情,屋外风声萧瑟,隐约夹杂着这个女人的啜泣,间歇又可以看到,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从她脸上掉到她脸上,又被她轻轻的抹去。
莫名的,我突然想起夏悠然给我说起她和曼青的初见。
20岁,一个风华正茂的、一个得以浪费青春的年岁。闷热的傍晚,夏悠然和琴房的同学们正坐在路边的小吃摊吃着饭,街对面是老头子老太太搓着麻将,喧哗,满口的四川话往外冒,啤酒、香烟、麻辣烫充斥着口腔,淹没白天用来发声的咽喉。大汗淋漓。夏悠然白色的背心湿透了和头发一样贴在身上,黏糊的让人有些难忍。
那时候女友顾沅正她坐在旁边,长发被梳到后面,露出长满了青春痘的额头,但那是年轻的象征,那个年纪谁又在乎好看与否呢。彼时,顾沅还纯良如少女,虽有着大嗓门和男孩子些的彪悍性格,却未动什么歪斜杂念,不过,当时的夏悠然也真的没什么可图。她不过是一介学生,有些特立独行的学生罢了。
“我们一会儿去‘饭桶(酒吧名)’噻?”
“干啥子去嘛?”夏悠然咽下一口啤酒,靠上旁边的胖子,嬉笑着。
皮肤传来湿粘的触感。胖子笑着推了宇春一把“看美女去。哈。”抬头便遇上了顾沅的眼,不由得闭了嘴。
“走嘛。听说有个歌手不错。英文歌,你听不听得懂噻”强哥笑着夏悠然“你那个英文发音哟,该改一改咯。”
夏悠然佯装生气,拿起旁边一把签子就要打强哥,到眼前收了手“走啦走啦。”她轻轻拉上顾沅的手,习惯而自然。一切就那么淡薄的进行着,就像她们的感情一样,淡薄的经不起丝毫打磨。
于是,几个小时之后,在那个有些暗淡的地方,她第一次见到了她。
昏暗的灯光,那个女人一头长发散落在肩上,面容已然被浓妆掩盖的看不清晰,却仍旧看的清未被年华打磨的棱角,她就直愣愣的站在那唱着歌,浅唱低吟,恕悠然无知,那个时候她音乐的涉猎范围已然还未及欧美音乐,所以台上这个女人究竟唱的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着迷了。可这便足够了不是么。
歌到一半,一个醉汉跑了过来,要拽那女子的衣服。顾沅正皱着眉准备叫夏悠然一起走的时候,却发现夏悠然早已不见了,她心底的危机感终于冲破了防线,她抬头看去,呵,可不是夏悠然么,正拿着酒瓶子拍在了醉汉头上。尖叫不断,淡绿色的玻璃混着淡黄色的啤酒飞的漫天都是,顾沅竟然有些恍惚了。
正当夏悠然要来一场英雄救美收官戏的时候,女子身前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