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一副淡淡的表情,没有太多的表示,我苦笑,“我是说,你姐姐什麽时候到。”
他更加的鄙夷我,所以便直接不理我了,苏七微笑著向我介绍他身边的女人,“滟秋,不向人家打个招呼。”
梁滟秋和挽秋长得并不特别像,只是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到相似,而且也是一样的高和瘦,在女性中,她的身材算得上是高的了。她看见我,非常谦和地笑著,然後打了一个招呼,不再说一句话。
说起来又是上海的一段浪漫传奇。
年少的苏枕月和梁滟秋相爱,正当二人准备结婚的时候,苏枕月的兄长衣锦还乡。这本应该是好事,可是他兄长的生意在上海,匆匆就回去。没过几天,苏枕月的兄长病重,便又要去上海看病重的兄长,他们约好等苏枕月回来就成亲。
苏枕月这一走,整整大半年没有回来。而他终於回来的时候,梁滟秋也已经不在这杭州乡下的小村子里了。
因为家里实在经营不下去,为了全家的生计,年仅十七岁的梁滟秋便到上海,生计所迫,做了舞女,一年以後,梁子桐在去那家夜总会的时候无意间见到了她,得知是自己的女儿,便替她辞了工作,他本想把她接到大宅里去,却被她拒绝。
後来他们终於相逢,那时的苏枕月已经是上海一手遮天的人物。梁滟秋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在做舞女的时候,怀了一个客人的孩子,那个客人叫她把孩子生下来,後来得知是女儿,不但不见她了,孩子也不再要,丢给了她。)。
然而最感人的部分是苏枕月不在乎梁滟秋的过去,娶的。这时候,八一三事变,上海开始沦陷,梁滟秋被苏枕月送到南京去避难。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顺理成章。
直到後来我问挽秋说,“难道苏枕月真的那麽深情?”
挽秋冷笑道,“当然不是。因为我姐姐的女儿,就是他的孩子。”
真正的事实里,梁滟秋离开乡下的真正理由是,她怀了苏枕月的孩子。可那个时候苏枕月根本就没有站稳,更不敢承认他和梁滟秋的事。最後梁滟秋被逼得去做舞女,孩子也打掉了。
苏枕月心怀愧疚,可是物是人非。
後来他们又发生了一些事,梁滟秋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然後八一三,避难。
挽秋看著我,突然道,“你说,他们会幸福吗?”
答案我知道,挽秋也知道,可都不愿意去说。
这样的婚姻,又怎麽可能再幸福?
欺骗,伤害,痛苦……
“凌陌白……”他突然开口,看著我,欲言又止。
“什麽?”我微微一怔。他的容颜的清晨里微光里显得透明而脆弱。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地道,“你又何必呢?你明知道,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在利用你。”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树叶落在黄浦江里,激不起半分的波澜。
我微微的一笑,没有回答。
我只不过,甘为情痴罢了。而他,本就没什麽错。
本就是我,一相情愿。
巷子里的弄堂,苍老而陈旧。
一个中年的女人在院子里用一块刚开封的香皂“咯吱咯吱”地搓著脖子,一层的沫子,又用水洗掉。
药店的灯还昏著,大清早的,也没人记得关上昨夜忘关的灯。
小饭馆里油腻的桌子黑糊糊的,看了就生厌,可客人依旧是多的,桌子都来不急收拾,又有新的客人坐上去。
我蹙了蹙眉,挽秋却很淡然,找了个位置便坐了下去,他浅色的衫子和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他坐下,我不好再说什麽,也随著他坐了。
“很不习惯吧──凌少爷。”他嬉笑般地说了一句,手撑著下巴,半仰著头看天。
我“哦”了一声,却接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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