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霜宵修第九层灵塔之时遇了凶险,倒在洞口动弹不得,全身仿佛万蚁蚀咬,又如烈火焚烧,有时又觉万根钢针穿体而过。幸而此时已无人再上须余山。
他躺在泥里,放眼都是荒芜。
霜宵是只毒蛇,他平日在这洞里修炼,附近早已寸草不生。他便这样躺着,永远只能看到一块黑土,日日受煎熬,但最令他悲伤却不是这疼痛。他想到云泉说的那句话,忽的感受到了孤独。这迟来多年的感觉使他几乎放弃了苦苦支撑。
霜宵开始陷入昏睡。昏睡之时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每次醒来之时他都觉察自己愈发的虚弱。他有时想着,不如就此沉沉睡去。
那一日霜宵醒来之时正下着牛毛细雨,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一眼,却是再也不愿闭上。
那终日黑沉沉的泥土中,一棵绿色的小苗正在雨中一颤一颤地点着脑袋。霜宵感觉得到,那其中有一只花灵。从没有哪一只灵会在须余山安家。
这不过是一只普通花灵,或许终其一生都修不得灵智,但从此刻而始,他成了霜宵的宝贝。
霜宵一直看着它,看着它抽芽,拔高。他有时撑不住了睡过去,便努力让自己醒来,即使睁眼之时万蚁开始蚀咬,烈火重燃,只要那抹绿出现在眼中,霜宵便是欢喜的。
霜宵告诉自己,这是我的花灵。
作者有话要说:
☆、引灵
日复一日,待那小苗长至一掌高矮,霜宵终于是度过这一场大劫。他未能修成第九层灵塔,但这已无碍。
那苗儿长得极慢极慢,长到这一掌高,却是花了数月。霜宵如何不知呢,这是他的洞府之前,原本了无生机的地方,怕是一颗小种随风飘至此处,无可奈何之下坚强地生长起来。但就算是无可奈何,就算是迫不得已,它已入了霜宵的心。
霜宵每日以灵气浸润这苗儿,他只能施以最纯粹的灵气,甚至不能与它定下任何誓约,因为他是一只毒蛇。他怎忍它变为一朵毒花。
时隔一载云泉终于再次见到霜宵,这一年他每次来寻总是无功而返。霜宵与他说过,不许他私自踏进须余山。
云泉一见他便打,可过了几招他又停下手。
他皱眉问,你冲第九层了?他是虎王,最强的妖怪之一,也是最熟悉霜宵的人,他察觉出霜宵冲了第九层,还知道他失败了。
霜宵答道,是。
虎王更皱眉,你明明内里虚空为何还来应我的战?
霜宵看一眼山中,谁说我是来与你打架的?
那你来做什么?他们自初见之时,相处的每一刻都是在打架,云泉想不明了霜宵见他还能有何事。
霜宵又看向山中,说道,我来告诉你,我终于寻得这一生所求为何,这一世所为为何。
云泉一直看着霜宵,这一刻他几乎惊呆。霜宵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淡然的,甚至是冷漠的,但这一刻的他脸上带着如此明媚的笑意,眼中还有些炫耀的意味。
这,你寻得了什么?
霜宵不答,对他展以一笑,飞身回山里去了。
云泉看他没入林中,明白霜宵或许真是寻到了什么值得一生的东西。他已与以往不同,但没关系,只要他仍是那么强,仍能陪他打架。
霜宵和他的花灵,在山中相对相守了百年,终于,它结了一颗花骨朵。
霜宵再次修他的第九层灵塔,他坐在洞口修炼,边修炼边等着它开花。他渐入虚境,但仍放出一丝灵识缠于花上。这一次,或可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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