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烛光依稀可见一bō_bō黑影交叠蠕动,蛊虫对仇韶的气息格外敏感,仇韶用指甲划破手指试探,果然一点点血腥味就让蛊虫无比躁动。
很显然,这些游走在人体的蛊虫,就是幕后操纵者手头的木偶线。
牧谨之目光移向仇韶身上:“看来雁沙行没有说谎,这些虫子都被圣女的血饲养长大的,所以才有圣女能操控秘术的传闻,他们让人偶行动自如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虫子直接进活人体内,一点点吞噬融合进而替代,而死的越久的尸体约僵硬,操控起来难度就越大,我想雁沙行急于南下找教主您,一是想要用起死回生来骗您做靠山,二是想伺机获得您的血来找能完美操控蛊虫的办法吧。”
如今内力无法逼出蛊虫,谷神医年迈,哪怕立刻出发,也要最迟后日早才能从教中赶到。
“你们退下。”仇韶道:牧谨之,你留下。”
仇韶把人叫到一间空房,牧谨之正关好门,就听背后一阵窸窣声,顷刻间,仇韶已褪掉衣袍,正赤着上半身,牧谨之眼瞳微缩,手还搁在门栓处,表情有些勉强:“尊主,您这是做什么?”
仇韶站得靠窗,暴雨寒风尽数打在这具躯体上,雨水顺着胸膛腰腹的纹理漫下。
“你来行刑,一人十鞭,这儿有四人,先打四十。”仇韶手里握着方才教徒准备的刺鞭,谁犯教规谁领罚,下至入门弟子上至护法长老谁也不能例外。
牧谨之不接,背抵在门边,瞧了眼那执法鞭周身布满得刺鳞:“尊主为何选我?”
“本尊……今日冤枉了你,你心中有气。”屋外雨声骤大,仇韶的声音渐渐高起:“正好一并还你了!”
为何选他,仇韶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他只当自己做错了,见牧谨之似难以释怀,无端端就心生出想补偿对方的念头。
这就是仇韶能想到的,最真诚,快捷的道歉方式了。
说对不起三个字很难么?对着旁人或许可以,但对着牧谨之偏偏不行。
房内无光,只有穿过窗棂呼啸而来的风雨声,仇韶眼帘上湿漉漉的,这让他有些瞧不清牧谨之的表情,牧谨之几步上前接过鞭子,不过下一刻就随手扔到一旁。
第48章 第四十五计
好难呼吸。
这是仇韶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两人只要离得越近,胸腔里失衡的感觉就越强烈,像小时候第一次坐在高跷上时一样,心被颠得一上一下全没章法,那么一点的高度,那么近一点的距离,却让人心生出慌不择路,无处可逃的怯意。
“……欠的账,属下都会记得的,尊主要还的话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再说了。
牧谨之说着,顺势倾过身子。
仇韶浑身一震。
手与仇韶擦肩而过,不过没碰上分毫,牧谨之顺手把窗棂关上。
“现在正是亡羊补牢的好时候,伤了您,岂不是更耽误事?”
话戛然而止,因为四周腾起一股潮湿的热气,布满水气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内力外溢下蒸出一缕缕的白气,牧谨之表情微窒,仇韶更是愤恼难当,他定是走火入魔了,此刻内力跟万匹脱缰野马在撒蹄狂奔——
他压不下来,雨水是冷的,但身体又热得不成样,仇韶一掌把人挥走,才觉鼻腔有了一丝凉意,持起鞭子泄愤般凌空打下,硬生生劈穿地板!
“再问一次,你打还是不打!”
牧谨之摊手,很平静反问:“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何辣手摧主的事您都得属下来干?”
仇韶被问得一怔,觉得这话里有话,隐约藏着一丝怨气。
“执法长老的活,属下不能做,再说,属下也不擅用鞭,尊主若真觉得属下受了委屈,那属下用自己的方法来如何?”
仇韶持鞭未动,但见牧谨之抬手,掌心朝内冲自己而来。
仇韶早已做好被一掌拍心的准备,他一丝不苟的站定在原地,说来可笑,这是他生平头次一动不动被人揍,若真传出去,一世脸面必将丢干掉尽。
明明出教前是铁了心要铲除对方的,仇韶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决心。
杀一个人而已,多简单的事,磨磨蹭蹭了那么久,自己怎么就下不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