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业自头排横读,既是金枝玉叶四字,心中暗叹千亿高才,立即道谢,又道:“公子所作诗句甚是工整美化,只是我欲再提几句拙言,你可愿听?”
千亿笑着点头,昭业言道:“金波浮于水,枝上鸟难留,玉露坠无声,叶落何人忧。”
话音落下,千亿低头蹙眉不言,这四句乃落寞之词,当中暗含意思即是说金枝落入江湖,名声虽显赫却只在一时,而昭业预感自己会像清晨露水陨落般无声逝去,一生无奈无人知晓。
良久千亿低声问道:“公子,我两番与你对句,你所言中皆有落寞之意,如我能分担一二,那便是荣幸之极了。”
昭业转移话题道:“诗句只是即兴所创,公子不必为我忧虑,只是我还想问公子,你生于富贵,又才高八斗,为何不去考取功名?”
千亿笑道:“我若说自己看破功名利禄,公子你可信我?”
昭业浅笑:“公子尚未踏足名利场,何谈看破?”
千亿叹气,淡淡说道:“这世上哪有看破功名之人,我不愿参试,只因看了兄长的前车之鉴,想我哥哥寒窗十年方中举,那时风光,也曾入过朝,面过圣,末了却因家中无官宦可依,于京城候职流连三年,倾尽家财未果,终只做了名辅佐贪官的师爷,而他那满腹才学,也成了助贪谋利的工具。”
昭业似懂非懂,见千亿有些不悦,也不再深问,这时却又听千亿叹道:“公子你是聪明之人,一眼便可看穿我心中憾事,这几日你我相处,我也观出你胸怀难酬之事,做出几分猜想,你可愿闻?”
“哦?”昭业颇为惊讶,道:“愿闻其详。”
千亿道:“公子怀鸿鹄之志,艺高多才,纵横江湖又不落凡尘,乃旷世高人,即便遇到坎坷也可所向睥睨,只是......”千亿挑眉看向昭业:“只若是涟漪生于心中,那才值得踌躇了。”
昭业闻言浑身一震,一时惊叹千亿精明,一语道破真言,可一想到他的人质身份,又生出几分忌惮,不禁沉下脸色,直言道:“孙公子,我早知你聪慧绝顶,而我与你几日所言,亦是从不曾对人说过的,只可惜我无缘相惜,不然我定要与你彻夜长谈。”
千亿知他是生了戒备,在撵人离开,望了一眼窗外天色渐晚,稍稍有些犹豫,却只在转念之间灵机一动,当即佯装遗憾,道:“公子即知我胸怀憾事,为何不知我心在何处?”
昭业表情变冷,道:“据我所知,鹰隼离开江南回梅山告急,是因他明了了我的预谋,而他所知皆是由你推测......我酝酿已久的计划,公子你于千里之外便可了如指掌,当真是幕僚奇才。”
千亿闻言面露不悦,猛然起身道:“我辅佐英姿,只因他与我相交甚好,我自幼清冷,只得他一人所怜,自是要对他倾尽才情,只可惜,我一片真心如流水,他英雄豪迈,寡情重义......”
“莫说了......”昭业垂头,打断道:“不论你与我如何投缘,你始终是眷恋鹰隼的......”
千亿一震,还没来得及澄清,昭业又道:“你可还记得“纵然粉身亦无悔”?”
“那日于小舟之上,你劝谏我的话,又何尝不是你心中所想?”
☆、丹霞子
那日之后,千亿再没主动去找过昭业,而昭业也对他不闻不问,两人的关系有些僵,但那晚对话在千亿心中沉淀之后,他对昭业的了解却更深了,这人,表面冰冷寡言,心却玲珑至极。更是与自己才齐的聪明之人,一般献媚伎俩难博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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