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睡觉了?现在?你要睡觉?”闵丘一再确认,“你现在要睡觉?”
华金:“不是啊,等会儿睡。你呢?”
闵丘严肃地看了看华金,又瞧了瞧屋里:“我要喝稀饭,帮我盛一碗!”
“啊?”华金张张嘴,示意他,“你自己去盛一下呗……哎哎哎!”
“不行,”闵丘手劲儿极大地揽着他的肩头一把将人推了出来,“我手折了,拿不住,你给我盛一下怎么了?快去。”
趁着华金无可奈何去拿碗盛饭的工夫,闵丘状似不经意地踱步进了房间。大伟笑着一挑眉:“你那孩子送走了啊?”
闵丘:“……嗯。”这家伙没有一次让人看了心里痛快的,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华金回来后把笔记本屏幕打开,画面中显示的游戏却不是“飞仙”,而是另一个英雄对战类的网游。
闵丘看着那幅画面,内心一片迷茫,大脑宣布暂时罢工一刻钟,不予提供理清心情的服务。
两人凑在一起后极不自觉,视闵丘为无物,围在桌边兴致勃勃地商量:“这个怎么样?那些直播视频里玩的套路你会吗?”
“呃,那就先玩个新的吧,这个最近比较火。”华金选择了一个英雄,等待读秒倒计时开局。
闵丘端着一碗本该被倒掉的清粥站在两人背后默默地窥屏,只见华金和几个小兵模样的东西一起好端端地走着,不知何时暗处就会冒出一个人来,再过几秒那人则在一片塌陷的地面上变成掸落烟灰般的灰白色,电脑里会发出一个轻蔑不屑的女声,说“你的策略缺乏多样性”、“关于你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或是“我是一个武器,而你是一个布丁……”,与此同时,大伟则会夸张地喝彩:“哦哦哦!66666!”
闵丘在心底无声地“嘁”了一声。
如此不知所谓地重复了十几分钟后,华金小拇指搓动了下方的小滚轮,甩甩手:“差不多了,过几分钟等对面投吧,这把结束就升了。”
“好。”大伟一摸口袋,掏出钱包,“呐,350。”
“300就行了,”华金抽出其中一张,“打这么长时间,你也没催我。”
大伟合上钱包一侧身,推回他的手:“别逗了,这还长?某宝上找的说是专业代打,400块还至少要打一周,老牛逼了,不让催不让问的,最后也没打上去。”
华金笑道:“哪能啊,网上有靠谱的,你没找对人吧。”
大伟:“诶呀,说好的350,拿着拿着,你也花了不少功夫。”
闵丘在背后看着二人把那50块钱推来推去,几个来回后,华金将手里的钱一折:“好吧,那谢啦。”
他“咕嘟咕嘟”地喝下凉透的粥润喉,待贵客一走大门一关,满腹心事地问道:“你就在打这个?刚才在厕所?”
“啊……那时候开局了,我肚子疼又走不开,才带到厕所的。”华金一副羞于启齿的纠结模样,“那个,我光是疼,没……”
“我没问你拉没拉肚子,”闵丘的心情仍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我就问你刚才就是在玩这个?”
华金呆呆地看着他:“啊?是啊。”
闵丘:“……”
他的错觉,只是一个错觉。
即便妖的寿命可以长得漫无止境,但对他们来说一天仍是一天,一年也是一年,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并不因为这些时间占寿命长度的比例比人类小而相应减少。
尤其对于化成人形没几年的闵丘来说,恰恰与此相反,他在某些方面甚至只是一个刚刚获准独自出门的小学生,对于人类的世界有无限的憧憬。
他才初长成,还懵懵懂懂,关于“爱情”的幻想只是一朵粉色的云,未曾勾勒出具体的形状,方才有一瞬间他真的想到,他和软软也许不止是游戏里相遇、大街上相遇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就住在隔壁,这比“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更加“灯火阑珊处”。
与这样的足以载入史册的缘分相比,是不是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是不是长发飘飘的“小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真的是想太多。
华金交叉着手指,仍在解释着:“我、我没有玩很久……我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真的,这次不会玩起来就耽误上课了。大伟的那个号,我也就每天打一会儿,就上去了。天这么热,又不方便出去打工……”
闵丘心里的失落就着那一个小小的突破口迅速爆破,他忍不住一声厉喝:“别说了!”
华金和大伟玩的这个游戏他从前也见别人玩过,只不过是打打小兵、箭塔之类的,画面粗糙幼稚、技能简单到前期一只手、后期用不了两只手就数得过来。这么个破游戏,一局打下来至少要个把小时,而按大伟付的价格,华金岂不是得打几百场?
一场按一个小时算,那不就是几天几夜?
闵丘满心感觉自己上当受骗,愤怒非常:“你这几天就窝在屋里玩这个?你跟我说你在看书?你跟我说你补考没问题?”
闵丘喉腔、胸腔之类的共鸣体与身高成正比,火气一上来,声音把他自己的耳膜也震得嗡嗡作响,可此刻他显然顾不得这些,反倒像泄愤似的,吼得有一种绝望的痛快,抵过了心里无处言说的失落:“我跟没跟你说过别跟他玩?他教你什么好了?还画图?画个屁了!我每天在这悄声悄气地怕打扰你复习,你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