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攻击人的触手安静了下来,像是呜咽了一声。药郎将手贯穿了海怪的胸口,把黑色的物质拽了出来,然后用手摧毁,就像一阵烟一样散在空中。张哲听到了许多声解脱的叹息,还有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爸爸。”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就像照片上一样的可爱,不知从哪里来,轻轻的靠近她的爸爸,用手抱住了他,脆声喊了一句:“爸爸别哭,以后再给我买滑冰鞋,我听话不闹了。”然后消失在流动的光河里。
药郎盯着地上颓丧的男人,说:“你被妖寄居太久,已经活不了几时了。所以,”药郎回眸,露出凌厉的颜色,“永别了。”
男人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和学生离开了自己的家,而自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下雪的冬天,妹妹在雪地里用手暖着自己的手。他问妹妹:“你冷吗?”妹妹抬起头,傻傻的笑了,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头发上,肩膀、还有冻的通红的小手上。妹妹说:“只要你不冷,我怎样都好。”
所以,包括去死吗?宁愿死也不要成为哥哥的负担?天真的以为死就能抹掉一切?
傻丫头,你爱上了一个畜生啊。他的记忆里,只有那片漫天飞舞,飘飘洒洒,想要掩盖掉一切的,童年时候纯白无暇的雪了。
第8章 回到日常生活
张哲只觉得像做了一场梦,脑袋里挤满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药郎说,“过来。”
张哲发现他们已经走在人流密集,喧嚣的街上了,阳光照射下来,恍如隔世,而身边的人又变回了现代的装扮。
“这个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对吧?”张哲有哲理的问道。
“我问你。”药郎居高临下,垂下了眼睑,“你还记得两年前的黑色星期五吗?”
“你说什么。”
“我在那场战役里见到你了。”
小镇的街道到了下午依然很热闹。张哲觉得眼前的人有种与世界隔开的感觉。如果不是刚刚在数学老师家发生的事情,他依然会相信课本中教导的科学,并且认为眼前这个人有病。
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仿佛懂了一点。
“我先问你。”张哲回答,“数学老师怎么处置?不应该报警吗?他杀了自己女儿。还有,他妻子的下落呢?”
十三很不耐烦:“他妻子死了。”
“你刚刚说的复活之术是什么?”
“跟你没关系。”
“刚刚看到的怪物是什么?”
“妖。”
“他妹妹复活了没?”
“不知道。”
“我是在做梦吗?”
药郎的手上的符文又显现出来了:“再不回答我就杀了你。”
张哲沮丧的谈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刚刚问的那什么星期五。”
十三仔细端详了他一下,确定了他没有撒谎:“也是,看上去像个普通人,我认错人了。”
“嗯,你认错了。”张哲非常诚恳的说:“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嗯?”
“用法术让我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张哲在街上晃悠不想回家了。当然他什么都记得,还记得那个那个医务室老师走时嘴上说的那句话:“做不到。”
但是秦阿姨打电话来了:“喂,小哲,你在哪里?”张哲说:“我刚从老师家回来。”阿姨担心的说:“你听上去很累,不舒服吗?”张哲暗暗决定把整件事隐瞒下来,烂在肠子里也不说,不然秦阿姨会担心极了,自己了解她,这是一个善良而懦弱的女人。于是找个借口:“好像吃错东西了……”他有想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的能力,所以只能靠自己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将整个事件排出记忆了。
回去时张哲觉得头很痛,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谢谛则一直看书。
城市、乡村、小镇,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上演着悲欢离合,一个人的某一瞬间的情感,用文字永远无法完全的描述。而多少年后,他们全归于尘埃了。世界的捉摸不定,变幻莫测,某一刻情人间的耳摩私语,某一刻母亲鬓角的白发,某一刻街角流浪汉吟唱的古老的歌……所有都会化为一抔土。
“所以你没必要知道太多。”十三想,眯着眼睛满足的享受着暖暖的阳光。
而数学老师,和他犯下的错,他的偏执,他的残忍,有一天不是被惩罚,而是被遗忘了。
这就是现实世界。
“不过到底是哪个混蛋让我来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午后坐在书桌前看书的谢谛伸了个懒腰,舒服的靠在凳子上,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那人应该离开了吧?他笑了,望向窗户外面的远方,风拂动着乳白色的窗帘,这才刚刚开始呢。
几天后,学校传来数学老师病故家中的消息,同学们都难掩悲痛之情。数学老师在他们心中是个特别负责,特别慈祥的人,所以去他家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留下了真挚的泪水。这个世界好人不得善终。校长在周一的学校广播讲话上表达了沉重的哀悼,号召老师们学习他崇高师德,桃李满天下。老师留下了同情的叹息:“怪可怜的,连一个家人也没有,都没人照顾。”
张哲趴在桌子上睡觉,谢谛在讲台上说:“虽然老师来不了了,但同学们还是认真的完成作业,算是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