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次在学校听广播,放莫扎特k331-1,你以前很喜欢的一首曲子。然后我想起你曾在我书页上写,不要每到无望时,说这世界荒诞。要在漫长无垠的岁月里,时常记得它可爱。记得——”
“哎哎哎,别说了别说了。陈年往事翻起来又臭又长!”
季元现忽地红脸,赶紧打断。他望着远处楼宇间万千灯火,背对立正川,视线有些模糊。
那段话的结尾是——时常记得这世界可爱,记得季元现可爱。
立正川回味了整整八年,一如季元现深深记得离别信所说的不要变。
人是这样,有的朝夕之间,移情别恋。亦有千帆过尽,初心不减。立正川没想过强求季元现等他,季元现也没有逼迫对方回来。
爱与不爱,守与不守,都在人心方寸间。
“其实当年,我安慰顾惜时,给他说过一句话。挺过分,但不是对他,是对你。”
季元现犹豫半响,转身来抱住立正川。他以额头抵在川哥肩上,咋舌真是大男人了,和当初抱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更宽阔,更浑厚。
“我说,高中毕业时,可能你立正川不会在我身边,但顾惜会。虽是安慰之词,多少暴露了我的不确定,不安与退却。”
“我下意识觉得你是要走的,少年时的爱情哪儿能当真。一段萍水初恋,怎到白头。后来——”
“后来你发现,其实也没错。无非是顾惜也没在你身边而已。”
立正川并不生气,情绪淡淡的,甚至有点心疼。
“设身处地想,你说那些话,完全没错。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样说。未来日子变数太大,我当年与你的感情,确实没法和顾惜比,我认。”
“不过好在剩下几十年,是我在你身边。”
年少时说过很多话,发过很多誓,都是真心的。一百二十个真心,绝不参假。可遇上时运,通通都靠边。
顾惜说会一直等下去,结果他转身便走。立正川说断得干干净净,多年后又满腔热血赶回来。秦羽说要结婚生子,如今整颗心挂在林沈海身上,死不回头。
他们曾振振有词,无非是因为对未来的茫然无知。
他们曾以为人生要四处游荡,无非是害怕自己弥足情深。
经年一转首,发觉还想回到原地。那里有当年的三分侠气,一份纯真初心。
季元现说:“我只想跟你坦白而已,坦白我当时的不勇敢。希望你原谅我。”
“这些我都知道,”立正川捏着他耳朵,拍拍季元现后背上的积雪,“顾惜早跟我说了。”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他跟你说了?”
“很早,我还在美国。他应该跟你说过,他和我见过一次。那时我们冰释前嫌。”
“然后呢?”
“然后?”立正川挑眉一笑,“然后他找我做感情顾问,怎么收拾顾山慈。”
季元现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猛地推开立正川,手指差点怼到川爷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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