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录音笔,请你让开。”何叶微微一笑,把周新亿的思绪拉了回来:“怎么,难道你是想杀人灭口来掩盖他的过错?”
周新亿看着何叶,神情冷漠,没做任何反应,眼见他有些麻木,黄刚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在想,是不是人总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周新亿低声道,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黄刚大惊失色,片刻没有作声,周新亿说的话并没有错,却对黄刚这个唯一的兄弟是致命的打击。
看着黄刚不敢相信的神情,周新亿突然觉得很自责,梁梦语的过世给他太大的打击,若不是身边一直有个知己兄弟陪着,说不定周新亿真的撑不过这一关,其实周新亿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过了这一关。
周新亿垂首,声音有些疲惫,他对何叶道:“我们可不可以再谈谈。”
何叶只淡淡应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周新亿见何叶没有坚持离开的意思,暂时松了口气,为恐何叶反悔,下意识去拉何叶的手臂,想要先把人请到座位上再做细谈。
何叶颔首,应了一声,不着痕迹避开周新亿伸过来的手。
这一细小动作,周新亿一笑置之,他自知与何叶水火难容,别说何叶不可能原谅他,就算何叶能原谅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何叶。
周新亿先是问道:“那个女生现在什么状况?只是醒过来,还是已经完全痊愈了?”
何叶看了他一眼,如实答道:“行动无碍,生活可以自理,基本上算是恢复正常了。”
“植物人从清醒到可以生活自理,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周新亿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说出来:“她已经醒了有段日子吧。”
何叶承认,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否认的必要,虽然他很清楚周新亿是话中有话。
周新亿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似是想到什么人,心里一阵刺痛,稍有心虚,又忙打起精神,接着问道:“你这是在报复么?”
何叶想也不想的答道:“没有。”
周新亿淡淡一笑,他自是不会相信何叶的话,何叶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周新亿只好主动问起:“她既然已经醒了很久,你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来找我们,要这时才来翻案?”
“这时是哪时?”何叶反问,他当然知道周新亿口中的“这时”正是“梁梦语过世”的意思,似是被戳中伤口,但何叶依然保持表面的镇定。
这样的问题,周新亿心中一痛,答不上来了,他只得换种方式,重新说道:“你为什么不在她刚醒来的时候就来翻案?你敢说心里真的就没有半点私心吗?”
“你一直都是这样,做了孽还能理直气壮的反过来去责怪别人反抗吗?”何叶没有看他,语气中尽是不屑和厌恶。
就这样被何叶定了性,周新亿却一点反驳也没有,因为他跟本无从反驳,他清楚何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出于心虚,他只得稍微放软语气。
意外的,周新亿发现自己心虚的时候竟然越来越多了……
周新亿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要是恨我也不要去牵扯别人,黄刚是我的兄弟,但是……”
若说黄刚是无辜的,周新亿还真是没脸说出口,若说黄刚和两人的私怨无关,又怕惹怒何叶,声音也只是渐渐消于那声“但是”中。
然后他诚恳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女生也没事了,黄刚也算不上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放人一马,给大家都留条后路,行吗?”他又想了想,续道:“事情已经发生,你就是杀了刚子也弥补不了什么,如果她有需要——”
“够了。”何叶打断周新亿的话,周新亿不知悔改的语气听在何叶耳里十分刺耳:“周少爷有多少家底,能给人家多少钱,能尽力多久,一年?十年?一辈子?那女生在床上躺着的两年青春,你拿多少钱来还。”
周新亿再一次无话可说,何叶继而问道:“再说,你以为你的几十万破钱足够植物人的治疗费用吗?”
这一说,倒是勾起了周新亿的好奇心,他看着何叶,问道:“那他们从哪弄来的钱?难道是你……”
何叶侧过脸,慢慢陷入回忆。
那时何叶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沟通,在律师界混了好几年也没什么起色,那场车祸是何叶接过的第一件大案子,事主的懦弱更是另他倍受打击,对律师这份工作,对法律,甚至是人生都产生质疑,他只有试图劝他们报案,却帮不上什么实际意义的忙。
想到此,何叶忽然说道:“他们不接受立案,我去找过他们几次,怎么劝都没用,直到有一次,我碰到她给他们送钱。”
周新亿一惊,脸色立即变了,他当然知道何叶说的是谁,颤声道:“她……怎么知道有这件事?”
“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的?”何叶不答反问,自顾自的接道:“她自称是你的女朋友,替你过来送钱,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你们已经分手了,她说那些钱是你给她的分手费,而且,是笔不小的数目……”
周新亿失魂落魄地点头,分手费的事确实是存在的,他当时一直疑惑,为什么一向从不计较的梁梦语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何叶既然知道这些,也就说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那时她还问过我,‘我没有骗他们,这也算是新亿的钱,是不是?’,从那时候起,我就再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