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沉思片刻,欣然颔首,叹道:“公子果乃奇人,好!好!好!”
我心中冷笑,信得你一时,信不得你一世!先用你一时再说。
屋外的晨曦中带着淡淡的湿气,一缕金色的阳光随着晨雾的渐渐隐去而跃然豪华而寂静的原相府中,院中的柳树已在漂浮着苍凉而冷漠的柳絮,槐花、桃花都开了,红红白白如同昨夜的记忆般让人心碎而沉重,师兄那一抹清淡的笑容如同这个沉重的清晨一样渐渐在我心头晕开,仿佛要将我的心拧干,仿佛要将我心底那一片最宁静最向往的净土带去……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似乎已无从选择……
第六卷 清明
第三十三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 情浓浓忆往昔矣
近日,我时常奔走于陈平处,与他密谋着如何与周勃达成一致,而另一方面我又在小心翼翼地想把东风从这个残酷的政治斗争中择出来。我没有再过问师兄的任何事情,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想那清淡的笑容与清瘦的身影……
可是我内心最深处却留着属于我与他共同的回忆……
夜静人阑时,漫漫长夜,我总是编织着那些让人时而沉醉时而痛苦的回忆……
半月后,陈平真的和周勃达成了统一联盟,并且开始悄悄部署关于推翻吕氏政权的准备,而陈平对我也越发信任。
某日傍晚,陈平叫我过去陪他喝酒,我淡然地坐着,慢慢地呷着酒,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渐渐喜欢上了酒这种可以使人麻醉的东西,但我却总是克制自己点到为止,从不多喝,因为再浓烈的酒也带不来我美好的回忆,也带不走我心底浓浓的伤感……
“公子何所思?”陈平玩味地看着我问道。
我淡笑:“在下无所思。不过,相爷何所思?”
陈平长叹:“东风昨夜前来见老夫,想来公子应明了所为何事吧?”
我叹息:“在下怎会不明了?东风如今应已备好各路人马,欲与相爷一道推翻吕氏吧?”
陈平大笑:“老夫如今越来越喜欢公子了,与公子谈话真是轻松,不需老夫多言一字。”
我叹道:“不瞒相爷,东风从未与我说过他的出身,但在下也不算糊涂之人,他究竟为何人,在下思来想去也猜到了几分,因此,倒有些担忧相爷与东风。”
“哦?”陈平放下酒盅,看着我:“难道如今公子仍不看好东风?你可知如今他已有多少兵马?而那些兵马又有多强壮?”
我慢慢摇头,道:“在下坚信东风的兵马不仅数量不少而且功夫超群,不过……在下记得曾经早已对相爷说过,这江山注定属于刘氏,东风即便超越乃父亦无法超越刘氏如今的气脉。”
陈平很有深意地笑道:“公子,老夫今日仍想旧事重提……”
我叹息道:“相爷不说在下也早知相爷的计谋,无非是想辅佐东风,拉拢流落于楚地的一应高手,先将天下搅得一团糊涂,等刘家气数将尽时,再设计取而代之。相爷的胃口一贯不小,如今只怕已不再满足于夺回丞相的宝座吧。”
陈平y冷地笑道:“刘家如何得的天下老夫怎会不知,太后如今又靠甚夺得朝政,又是何人出的谋略?如今太后居然也学高祖皇帝兔死狗烹,竟将老夫罢官。她既不仁,老夫为何不能不义?老夫即便是铤而走险,也是太后所,怨不得老夫。”
我叹息:“可东风呢?相爷莫要忘了,如今大汉的权臣人心尽归吕氏,而大汉的义士高人尽于楚地,相爷又有何物?”
陈平冷笑道:“老夫有你!”
我无奈,苦笑不语。
陈平又笑道:“老夫以左先生牵制公子,而又以公子牵制东风,然后……哈哈……以东风牵制楚地豪杰!公子以为老夫的计谋如何?”
我轻笑:“在下原本想不透其中关节,不过如今亦想明白了。若论起出谋略,自张良归隐后,相爷可算是举世无双。”
陈平抚摸着胡子,笑道:“要不老夫一直对公子爱不释手呢,公子原本就是无价之宝。由不得老夫不喜爱。”
我轻笑颔首,心底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咬牙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再保留,现下我等等得了,吕氏只怕已等不及了。自打相爷被罢官之时,吕氏亦在谋划篡位……”
“甚好!”
我心中叹息,呷了一口酒,缓缓说道:“相爷请东风派人马看住代王刘恒与淮南王刘长,再派奇人义士监视赵王吕禄、梁王吕产;而相爷可与周勃一同拉拢原齐王刘肥之子刘章及齐哀王刘襄,最好能劝得齐哀王刘襄举兵,这样,相爷便可坐等渔翁之利了。”
“刘章?莫非是吕禄的姑爷?”
我笑道:“正是,相爷可请刘章想法自其妻(吕禄之女)口中取得吕氏谋反之证据。若他得了证据,定会与兄长齐哀王刘襄一同对付吕氏。相爷可还记得当初太后强加于刘肥身上的耻辱?而这耻辱如今亦是齐哀王刘襄及其兄弟的耻辱。岳丈又如何?妻子又如何?还不是家族耻辱为大?”
陈平击掌,道:“高!高!果真是高!”
我笑道:“若齐哀王刘襄出兵攻打诸吕,以相爷对太后的了解,太后会派谁出兵?”
陈平沉思,道:“不出四人:吕禄、吕产、周勃、灌婴。”
我叹息摇头:“相爷差矣,无非周勃、灌婴二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