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素秋见我一眼也不再看,忍不住开口,“那药是我家主子特意命太医熬制的,据说如果凉了只怕就无效了,娘娘还是趁热喝才好。”
“也是”我欣然点头,“亚兰,把药拿来。”亚兰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自然,也就端了过来。我接过碗来,以左袖掩口,一饮而尽。素秋松了一口气,我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亲切而又温柔的说道:“贵妃娘娘费心了,本宫改天一定亲自拜访,好好感谢娘娘。”又客气了几句,素秋才告辞而去。
“主子,您刚才真喝了?”亚兰待素秋走出宫门后,立刻上来不无担忧的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去,拿盆子来!”我冲挽翠吩咐道,挽翠掀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就拿了个小鎏金双龙戏珠的盆子进来。“喝,当然要喝,还要当着她的面喝才行。不然贵妃怎么能安心的与本宫合作呢?”我用力的拧着右边的袖子,“滴滴答答”深褐色的药汁滴
进盆子里。亚兰早已另外拿了一件品月缎折枝兰花的袍子来与我换上。“这些药里面有毒?”挽翠问着,“当然,不过贵妃是个聪明人,不会象德妃那样来剂猛药”我冷冷的笑着,“你找个小瓶子装些药汁出来,吩咐小常子送到太医院安大人那里,让他眼睛放亮些。”挽翠端着盆子出去了。
至晚间掌灯时分,我用国晚膳后正歪在榻上休息,看见帘子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是谁在外面啦?”小常子一掀帘子进来,“安大人命奴才给主子送了几包安胎药来!”他手里捧着几包东西。挽翠接过东西放好,亚兰催问道:“安大人可有别的话交代?”“回主子,安大人说那药名贵又合理,长期服用可以使人肌肤细腻,光泽焕发。不过孕妇如果喝了,对孕妇本身是没有什么害处,但是生下来的胎儿却会变成白痴,而且活不过两三年。此药暗褐色,而且香气与安胎药中的一味极其相似,被研成粉末撒在药里,不仔细研究是分辨不出来的。”小常子站起来,在我耳边低语。“真是狠毒!”亚兰跺着脚,愤愤道。“贵妃娘娘一片心意,本宫自然不会不领情”我笑了,吩咐挽翠:“不是还一起送了几包来吗?从明个起,你每天煎一副来。”“主子,这些药真的每天都喝吗?”亚兰谨慎的问着,“喝,当然要喝,不过是你和挽翠喝。这药可是美容的上品呢,想来一定是难求的,将来你们觅得金龟婿可要多谢贵妃娘娘啊!”我望着她们二人,笑了起来。亚兰一听假装发怒的啐了一口,转身干活去了,挽翠也是羞红了脸,小常子嘻嘻笑着冲她挤眉弄目。
我慢慢闭上双眼,笑容也冷在脸上。自己如果这次不中计,她势必还要再想别的法子,手段层出不穷,反而防不胜防。自己喝了药,既挡下了这些算计,又可以让两个丫头美容养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天际幻起了一缕一缕的晚霞,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浮漾起来。照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霞光万丈,晃得人睁不开眼来。我站在一片桃花林里,无言的看着微风吹过,一阵粉红、雪白的花瓣飘扬落在我的发稍、肩上,仿佛身化石。我在等待那个人。远远的,从依梅宫那边的汉白玉回廊转出两个人来。我嘴角泛起优雅的笑意,他,终于出现了。
方骅穿着浅青锦袍,面色略微疲倦的带着跟班小太监往太医院走着,今天他又忙了一整天。因为太医院里擅长妇科的院使姚大人和安大人都被指派给丽妃专职护理,所以同样擅长妇科的他比平时格外忙碌许多。不是这个要美容秘方,就是那个问求子良药,这不,他刚刚从熙宝林那里出来,被她缠着问了一大堆美容修身甚至是摧情的隐秘事,原本清新秀丽的脸因为过多的yù_wàng而显得俗不可耐。到太医院做事已经五年了,他因为擅长妇科而有很多与宫妃接触的机会,也让他见识到后宫争斗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他一直禀持着自己的原则,不卷入争斗之中,洁身自好,不过也因为如此他纵然医术高超,也一直只是个普通的九品吏亩,他苦笑着摇摇头,有得必有失。忽然,他灵敏敏的鼻端闻到一阵有别于花香摄人心魂的香气,他不由得抬起头。他看到丽妃一身碧绿色描银花的淡色春衫,背对着他立在花树下,长长的裙摆如同雪月光华般流动轻泻于地,乌黑的长发沿着颈部优美的弧线如同瀑布一般的滑下,一对翡翠耳档安静地垂在柔嫩白皙的耳畔。她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这个轻寒的黄昏,盈盈而立,人不胜衣,如同碧潭寒水之中盛开了的一朵精致的玉兰花。他的心猛然跳动着,有一瞬间的惊艳,以为林中的仙子步入了尘世。他呆了一会,方醒觉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正色上前,恭敬的行礼:“微臣太医院九品吏目方骅拜见丽妃娘娘!”他的声音似乎惊吓了她,她的背轻动了一下,肩上的花瓣掉落一些下来,才转过身来:“原来是方大人,免礼!”方骅抬起头,看见丽妃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他心里有些慌,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又看见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如同春葱一般,圆润的指甲盖上既没有戴着时下妃嫔们流行的金玉甲套,也没有使用任何的脂粉颜料,就是清淡的粉红色,散发出如同珍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