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桓之不满地持筷将他筷子凌空一打,淡淡道:“自己吃自己的。”
穆衍风见状,心中暗喜,又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南霜碗里道:“妹子,小于忒能折腾了吧,你多吃些,省得他今夜又兽性大发。”
他话说得露骨,南霜也不见外,嘿嘿笑着望着牛肉抿了抿口水,望着于桓之道:“我听说蜀地的饭食格外香,日后我要跟桓公子去看看。”
蜀地是于桓之的故乡,亦是暮雪宫的旧址所在。于桓之闻言淡淡一笑,从南小桃花碗里挑出方才那块牛肉,道:“
荤腥吃多不好。”继而又将南霜的手握了握,挑了块鱼肉给她,说,“这鱼做得颇有些蜀地风,日后我带你去吃正宗的。”
穆衍风将筷子一拍,怒道:“小于你也忒小气了。即便霜儿妹子嫁了你,也还是我的妹子。我关心她一下,你至于这样吗?”
于桓之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理,而是拣了个空碗,舀了碗汤朝萧满伊递去,温言道:“满伊姑娘,少主不会照顾人,你昨日醉酒,要当心身子。”
萧满伊还未反应过来,那碗汤已然被穆衍风凌空抢去。穆少主霍然而起,将汤碗往桌上一搁,拔出腰中的剑,喝道:“比武!”
于桓之云淡风轻为自己舀了碗汤,喝了一口说:“不比。”
“比不比?!”
“我昨晚耗了一夜,当然不比。”于桓之道。
穆衍风怒吼:“你上次就是拿这借口来搪塞我!”
于桓之又道:“这几日我要好生陪着霜儿,你若要比武,可另寻他人。”
南霜闻言,闪忽闪忽眼,埋头低低地笑了。
穆衍风见状再不好发怒,只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撩了衣摆坐下。萧满伊见状,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衍风,你若觉得无趣,我跳舞给你看呀。”
穆衍风神情一僵,转头看见萧满伊笑得率真,半晌说不出话来,只道:“嗯,满伊……我……”
“什么?”萧满伊问道。
于桓之一笑:“少主是想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萧满伊眼神一亮,片刻亦笑起来。穆衍风的脸霎时红了,“小于,你又知道了?!”
南霜侧目望见苑里春风绵长,万紫千红摇曳生姿,笑了笑,与萧满伊说:“你的惊鸾曲跳得好看,哪日得空,我也想瞅瞅。”
萧满伊说:“就今日吧。”想了想,她又道,“衍风与我说,惊鸾曲有些蹊跷,要找桓公子相商。正巧今日大家都在,我跳给你们看。”
萧伊人说风就是雨,即刻放下筷子起身道:“惊鸾曲的舞衣在枫和苑,我这厢便去取来,正好膳后走走。”
穆衍风望着萧满伊翩跹的背影,怔然了半刻,不禁道:“我从前未发现,她的性子其实这么好。”
“这话你怎不对她说?”于桓之又抵了他一句,见穆衍风垂眸不语,他又为他倒了杯茶递去,“所幸现在知道她性子好,日后好好珍惜便是。”
这句话说到了穆衍风的心坎上,一时间穆小少主也颇为感慨:“还是你看得透彻。”
苑里的风更大了,于桓之起身道:“我去为霜儿取件斗篷。”
院中的一处有杏花飘飞,树下石桌前有一小片空地,南霜挥手一指,说:“大哥,我们那里坐,待会儿烟花好跳给我们看。”
穆衍风点点头,待两人在石桌前坐下,他又语重心长道:“妹子,不是我说,小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忒阴了些。”
南霜闻言,不由想起昨晚之事,也点点头道:“桓公子性子也是极好的,但有时笑起来,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南小桃花说这话的时候,又忆起昨夜缠绵,于小魔头凑在她耳边笑着说什么“烫了”,“湿了”的乱七八糟,脸不由有些红了。
穆衍风拍桌道:“妹子你果真是我的妹子啊。小于笑一笑,那可真是天昏地暗,礼乐崩坏,苍生涂炭啊。”语毕,穆少主抿抿唇,不由回味道:“苍天啊,一时不查,我的文采又进步了。”
南霜点了点头,道:“大哥我亦有同感。”
穆衍风拂袖一挥,气起丹田:“桓之一笑,天昏地暗;桓之二笑,礼乐崩坏;桓之三笑,苍生涂炭。”
南小桃花鼓掌:“大哥文采飞扬,横扫千军。”
“你们在说什么?”身后,于桓之忽然问道。他胳膊上搭了间浅色披风,手里端着茶盏茶壶,走近了俯身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微蹙着眉头讶异地望着小桃花: “什么叫文采飞扬,横扫……千军?”
南霜咳了一声:“比喻大哥的文采,有雷霆万钧之势,遇神杀神。”
于桓之愣了,忍了好半晌,嘴角的那抹笑意怎也褪不去,顷刻后,他终是笑起来,坐在南霜身旁为她倒了杯茶水,道:“霜儿的文采,亦是所向披靡的。”
穆少主与南桃花,虽为觉察出有何不妥,但先前两人背地里对于桓之说三道四,此刻都有些赧然,所幸敌不动我不动,静坐品茗。
于桓之见两人格外沉静,便悠悠然念道:“桓之一笑,天昏地暗;桓之二笑,礼乐崩坏;桓之三笑,苍生涂炭?”
穆衍风与南霜同时愣住,转头怔然瞧着于桓之。
于小魔头笑得无辜,清隽的面容露出悠闲自得的神色。
穆衍风只手拍桌,抓着腰间剑柄道:“你小子有话直说!不说本大爷就要砍人了!”
拍桌的力道摇落一阵杏花雨。雪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