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晚饭开的早,外面的太阳还很高呢。吃了晚饭,今天不该徽之当值,她回去依旧在抄写经文。正写着,忽然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在外面低声的叫道:“徽之姐姐在吗?”徽之很是诧异,静心斋里面除了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再也没有这样的小太监。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徽之姐姐,你看是谁来了?”一个长相端正的小太监,笑嘻嘻的指着不远的地方。纳兰容若站在廊檐下,见着徽之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轻声的道:“徽之妹妹好久不见。”
“表哥,你怎么来了?”徽之惊讶的发现容若竟然像是大病初愈,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他单薄的身体站在夕阳下,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我来传话,顺便过来看看你。你在这里可还好?”容若看着徽之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容若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看看,我现在也学会说这样虚伪的客套话了。你若是过的好,怎么会在这里。我真是低估了自己无耻,事到如今还能这样平心静气的问你过得好不好。”容若无声的笑笑,眼神里面都是绝望和深深地厌恶。他厌恶自己,恨不得自己立刻死了。
被容若眼里的绝望给吓到了,徽之忙着安慰:“表哥说的什么话?人各有命,而且我阿玛和祖父也是罪有应得,犯了错自然是要承受后果,我不怨恨任何人,也请表哥不要钻牛角尖。我一切都好,表哥,你要保重身体。”徽之想起以前敏之言语之间露出的态度,看样子容若对敏之也是倾心相许的。他们两个心意相投,心里设想着今后美好的生活。谁知造化弄人,生死分隔。而且明珠对阿布鼐一家的态度,确实叫人齿寒。容若即便是想出手帮助,也拗不过严父,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爱人在深宫里送命。容若心里比徽之更伤心吧。
没想到徽之没任何的责备和不满,反而是安慰他。容若心里又是羞愧,又是后悔,眼圈眼看着红了。他拿出来一大包银只一股脑的塞给了徽之:“你拿着,用来打点。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你就叫人和我说一声。我虽然只是个侍卫,可是有个人商量着还是好的。我错了一次,不想再错了。”
手上沉甸甸的,徽之估计大概有上百两的银子:“这太多了,这里大家相处的都很好,用不到这个。表哥,你还是拿回去吧。银子多了容易招人惦记。”
“我现在除了做这点事情还能干什么?你自己万事小心,我不能久留,你事事小心。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轻信人!”容若眼泪眼看着下来了,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徽之一晚上都没睡好,她心里反复咋么着容若那几句话的意思。
………………
“小李子,容若就给了她一包银子没说别的吗?”皇帝已经是第五次问起来李德全了。
“没别的了,到底是在苏麻姑姑的静心斋,不能久留。”李德全有些糊涂,皇上叫他看着容若见徽之,回来反复的问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皇上这是担心什么?哦,原来是为了这个!李德全才想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忙着说:“看着徽之姑娘的意思,她不知道那件事,大公子心里愧疚,也不会提的。”
听着提起敏之,皇帝的脸色顿时变了,李德全忙着缩缩脖子不说话了。“哼,朕要出去走走!”眼前一花,皇帝已经出门了。李德全忙着跟上:“皇上要去哪里,奴才叫人预备。”
惠妃正灯下看书,宫里的夜特别长,今天下午皇上叫去,看样子各宫的嫔妃们是要注定独守空房了。惠妃的心思全然没在手上的书本上,时间不早了,她却没一点去休息的想法。最近只要她一闭上眼就会看见外甥女敏之的脸在眼圈晃荡着。惠妃每每被噩梦惊醒,眼睁睁的躺在床上,等着天色放亮。对于敏之这个外甥女惠妃的心情很复杂。
若不是她对着哥哥流露出希望自己的大阿哥做太子的意思,也不会有瑚柱被牵连,当时瑚柱被牵连,皇帝震怒之下叫人彻查皇后难产的事情,惠妃整天心惊胆战,她一边要做出哀伤的样子在皇后的灵前哭泣,一边竖着耳朵打听动静。她跪在皇后的灵前哭的已经麻木了,她的神经就像绷紧的琴弦,随时会崩断。惠妃生怕会闯进来一伙人,把她拖走。
瑚柱的表现出人意料,他一言不发,也不为自己辩解,等着瑚柱一家人被发配宁古塔的消息传来,惠妃的心里只剩下了庆幸,根本想到敏之和徽之姐妹的处境和命运。等着她再次想起来外甥女的时候,已经是新人进宫,她和明珠抱怨自己失宠之后
把敏之送到皇帝身边这是明珠的主意,敏之不负她的希望,终于把皇帝放在新人身上的注意力拉回来些。可是眼看着敏之越发得宠,惠妃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惠妃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养虎为患,等着敏之有了身孕,惠妃听到敏之预备着求皇帝重申瑚柱的案子的消息,她彻底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挖了个大坑,把自己埋进去了。惠妃绞尽脑汁总算是找到了个自以为能控制敏之的法子。可惜却弄巧成拙!现在皇上怕是还生她的气吧。
外面一阵喧哗打断了惠妃的思绪:“什么事情,这个时候还吵吵闹闹的?”惠妃有些不悦的问丫头。
“是皇上来了,去了德贵人的偏殿。小李子传过话来说,皇上不叫惊动娘娘呢。”惠妃的贴身丫头有些为难的站在阴影下,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丫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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