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到那儿,他都有自豪感,创业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混不得一席之地,他能有这间小屋子,也算是一点傲人的成就。
推开门,果见乔先生在等候。
靠着椅子,背着光线。落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都说唇线寒薄的男人凉性,可是眼前这人却浑身无处不散发着充沛的情感。
韩非的眼神忽闪了几下,摇了摇头。
乔其回过头来,眼睛红红的:“你来了。”语气隐忍但刚毅。
韩非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让您久等。”
“不碍事。衣服做好了吗?”
韩非将锦盒摆到桌上,打开,将衣服拿了出来,放到他手中:“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改进。”
乔其的瞳仁颤抖着,感激从泪水里蔓延到裙褂上。他哽咽着抬起头:“我想,我有必要请你吃顿饭。”
“不,不用。我也不是免费给您做的,不用破费。”韩非委婉拒绝,为他的客人泡了一杯花茶。
茶汽氤氲,乔其眼里的那层感激渐渐飘散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细长的双眼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韩非看到了,摸不透,也不想摸透。
乔其将衣服叠好,放进盒子里,说:“等葬礼办完后,您一定要赏个脸。谢谢您,韩先生。”
韩非放下茶杯,淡淡的说:“再说。你节哀。以后的路还长。”
“韩先生你知道吗?我妻子,她是个很好的女人。”乔其忽觉悲哀,抱着锦盒轻轻的说:“她善良清明,才华横溢,对一切都看的通透。见之忘俗,这句话本就很俗,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确实是这样的感觉。她大学毕业后,坚持去山村当医生,当地人都喊她小菩萨。可是……小菩萨还是躲不过天灾。”
说到这里,他又呜咽起来。
韩非静静的坐在暗中,并不说话,等着他的客人发泄完。
乔其哭了好一会,擦干眼泪,强颜欢笑:“不好意思,失态了。我先走了,大家还在等我。”
“好的。保重。”韩非站起来,送客出门。
他坐在椅子上,雪白的侧脸看上去有奇异的风貌,干净而懒散。
捧着茶杯望向窗外。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似还听到雷电的声音。他蜷缩在椅子里,觉得微凉又懒得起身去取毯子。
突然,他看见昨夜的那个男人,从街角拐了出来,与乔其擦肩而过。忽然停住脚步,身子僵硬了几秒,回过头去,盯着乔其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韩非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大厅里去。男人正好收起雨伞,掀开了厚实的门帘,走了进来。
他似是走了长路,肩膀被雨水打的湿透。站在光线y暗的墙角边,额发潮湿的贴在脸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帽休闲服。
身姿修长,脸庞刚毅又不失温柔神色,眼窝微陷,瞳孔清亮,在眼眶的y影里闪闪发亮。他薄薄的嘴唇抿起的笑有种危险的味道。
韩非靠着桌子,默默的看着他,男人走到他跟前时,他瞥见他在灯光照s下发亮上翘的短发和被牛仔裤包裹的修长的腿。
这个男人很危险,但很性感。韩非在心里为他下了定义。
男人靠近他,带着潮湿的雨水气息,慢慢的说:“你可得当心点,大老板。”
韩非愣了一下,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这几天要是有人约你,你可不要去啊,会后悔的。”
男人嘴角绽开一抹奇异的笑容,不打招呼,直接坐在椅子上,为自己点燃一支烟。
淡淡的硫磺味。
韩非眼神暗了暗:“说吧,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想要那件新娘装。昨天我见到的那件。”
“不行,已经卖出去了。”韩非抚摸着左手尾指上的玉石戒指,神色冷淡。
第一次对客人这样没礼貌,韩非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一看见这人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快,沉重的压迫感。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波动,尽量温和的说:“我可以为你另作一件一模一样的,五天就可以完成。”
“这样……”男人低头想了想,指尖的香烟渐渐燃尽,好一会,他掐灭烟,说:“也好,那就五天后来取。”
靠在椅背上,眼神轻侃:“我祖母非要在你这订做衣服,虽然是寿衣店,但她听说你的手艺是全市最好的,韩先生。”
韩非微微颔首,“过誉。”
收了定金,签订单时,他看见男人干净漂亮的字迹:李冬阳。
韩非带他去选布料。
檀木架上,挂着一批一批上好的缎子丝绸,机织绸、提花绸、扎染绸、真丝绸……
韩非的手一一掠过它们,感受它们冰凉丝滑的触感。这让他想起大学初次进实验室时,不小心碰到的人脑,也有一样的触感,冰凉沁骨。
“这种是以真丝为原料生产的绸缎,是用蚕丝加工而成。光滑温柔,对人皮肤没有磨损,很适合做嫁衣。”修长的手指取出一款丝绸,摆在桌子上,望向李冬阳:“您看如何?”
李冬阳说:“我并不懂这些,你看着办吧。”
韩非点头,转身将真丝绸递给了身边的张嫂,然后坐下来,决定问出心中疑惑:“昨晚发生的那起自杀案件,我看到你。而且是在那人跳下来的瞬间。”顿了顿,说:“那人是你对吧?”
李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