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达娃一起,熟练的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支起帐篷,豆芽别有深意的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将工具丢给我们,自顾自的钻进帐篷去睡觉了。
我和达娃开始了例行工作——剥羊皮。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可以用来做衣服御寒的材料,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追求这些生活在这片高原上羚羊的皮,难道说穿在身上会比别的料子更为舒适么?
我用锋利的剥皮小刀从一具藏羚羊的喉咙处刺进去,腥臭滚烫的羊血汩汩的流出来,与冰冷的地面一接触,立刻凝固,腾起一道白雾。
我用力剖开羊腹,像脱衣服一样剥下那层粘连着血r和筋脉的羊皮。自从四年前大成哥捡到我,我加入了他们开始,我就干的这个活计。这伙盗猎者不可能给我吃闲饭,所以我必须靠双手来养活自己。
于是,我学会了这样熟练的剥羊皮。
达娃每剥完一块羊皮都会虔诚的跪下来,做出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朝泛着微光的山那边重重的磕上三个响头,像是在乞求神的原谅。
我冷笑着看着他,做着自己的活计,丝毫没有手软。
我的心中没有信仰,没有神祗。
自从四年前那噩梦般的夜晚过去之后,我心中的神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神庙变成残垣断壁,神像不再金光闪烁,而是落寞的倾颓在一边,一片荒凉。
再也没有人献上祭品,再也没有神保佑我。
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
我吸了吸鼻子,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腔,使得昏昏欲睡的神经强行清醒起来。
我们卖力的干活,到天空微明的时候,这一片狩猎场上已经满是血r模糊的藏羚羊的尸体。这些牺牲品当中有好些是怀孕的母羊,我们把肚子里的羊胎挖出来扔在地上,那些浑身是血眼睛还没睁开在母亲肚子里还没足月的藏羚羊胚胎颤抖着细小的四肢,慢慢的就不动了,在寒风中渐渐冰冷坚硬。
还有好些是刚刚学会奔跑的小羊,其中有一只被剥了皮的小羊还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中一片泪光。
我觉得悲伤和恶心,强忍着那几欲作呕的感觉,飞快的干活。
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怜悯它们,为了自己活命。即使双手沾满腥臭的鲜血和不可饶恕的罪恶,我也在拼命的努力着想要活下去。
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的。贪得无厌,只想把自己以外的物种赶尽杀绝,然后统治这颗孤独的星球。
我们把剥下来的血淋淋的羊皮摊开平铺在地上,等到稍微风干一点就可以装上车。带着这些血腥味浓重的羊皮上路,很有可能引起狼群的窥探,也容易引来巡山队的猎狗。
而那些被剥了皮的尸体,此刻正躺在地上,低温使得尸体很快就僵硬,结了一层白霜。藏羚羊的r是不可以吃的,因为是野生的,r里藏有病毒。这个,大成哥很早以前就教育过我。但是等到太阳升起来,等到烈日炎炎的中午,尸体被阳光晒软,血腥味飘出来,就会引来秃鹫等一大群食腐动物来这里饱餐一顿,然后,这一带将会是累累的白骨。
一直在剧烈的运动,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贴身的衣服黏在背上很难受,裹在身上的破旧军大衣又不能脱掉,这样冷的夜晚,脱掉大衣一定会着凉的。
无论如何我不能生病,如果成为他们的负担,我的下场只会有一个:被抛弃在这荒无人烟的高原之上。
突然,达娃高声尖叫起来,我吓了一跳,只见达娃跌坐在地上,惊恐的指着面前那片藏羚羊的坟场。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我看到了这一生永难忘怀的最为惊骇的一幕:在那一堆尸体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是那只眼中带泪的小藏羚羊。
它细瘦的四肢颤抖着,全身都在流血,两只眼睛在布满血管的脸上凸出,黑dd的鼻孔一张一翕的对着我们。
它还活着,但是已经被剥了皮。
达娃哭叫起来,他不停的对着那只羚羊磕头,一直磕到额头流出血来。
我们的响动吵醒了在帐篷里睡觉的豆芽。他一脸愠怒的走出来,接着手电筒照到了那只恐怖的羚羊,他骂了一声,转身返回帐篷里提出一把猎枪,对准那只小羚羊就扣动了扳机。
“不要!”我哭喊着扑过去,想要制止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羚羊已经处于回光返照的状态,子弹s进它的r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它听到了枪响,条件反s的撒开腿脚想要奔命。那抹残红的身影成为我这段人生最为痛苦最为血腥的记忆。
但它没奔出几步远就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口中吐着血沫,发出凄厉的哀嚎,四肢颤抖痉挛着,瘫软在那里,直到变为一尊化石。
我扑倒在地上剧烈呕吐起来,眼泪与浑浊的呕吐物不停的奔涌出来,我觉得自己肮脏极了!
我做错了吗?
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它也是,我也是。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胃袋里的东西已经吐光了,我匍匐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一直嚎到上气不接下气。刚才的场面太惊悚太震撼了,使得我把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不安和那些罪恶感一股脑的嚎了出来。
豆芽歪着嘴角走过来,用枪托敲了敲我的后脑。我大吼一声扑过去,死死的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