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凑过来亲了她嘴一下:“好。”
范妮想要回应他的嘴唇,可鲁却迅速地闪开,玩笑着说:“时间到了。”
范妮赶快收回了自己的嘴唇。
鲁要起床洗澡,范妮说,她也想洗澡。鲁便让范妮先去洗。
范妮离开鲁的房间时,几乎象松了一口气一样的轻松起来。她握着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快步走进厕所里。从浴室的镜子里,范妮看见自己的身体,有些地方发着红,那是做a时留下来的红潮。从此,她不再是chù_nǚ了,范妮看着自己的身体,想着,那么,她是鲁的女朋友了?她的贞c给了这个金发碧眼的人,象自己从前幻想的那样,但是,范妮却没有幻想中终得其所的稳妥和幸福。一声“我爱你。”也没有。
范妮在热水下面久久冲着自己的身体,流过血的地方有点火辣辣的。可是,怎么也冲不掉梗在心头的患得患失。
从那个晚上以后,范妮和鲁常常在一起做a,但是他们从来不睡在一起,范妮等天晚了以后,就起床来洗澡。鲁常常要求先洗,因为他说范妮在浴室里总是用好多时间,把浴室里弄得全是蒸汽,象土耳其浴室一样。而自己只要简单冲一下就行了。范妮就让鲁先洗。在这时,范妮就将弄乱的床整理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其实,范妮在心里是有点别扭的,但好象鲁觉得正常,所以,范妮也拿出不在乎的样子来。
范妮曾做过中国菜和鲁一起吃饭,鲁并不喜欢吃中国餐,他怕中国菜里的油腻,尤其怕味精。鲁也为范妮做过自己爱吃的意大利面条,可范妮是一口一口直着脖子咽下去的。鲁有时吃范妮做的番茄蛋花汤,范妮怕鲁觉得汤的味道不够好,于是往里面加了许多黑胡椒粉,辣得鲁直哈气。鲁哈着气,望着范妮说:“意大利人说,要是有人在菜里放得辣,说明这个人掉到了爱情里面。”在这样的时候,范妮就望着他,脸上带着点笑容,可什么也不说,其实,她在清夜梦回,扪心自问,还真的说不出,自己是不是爱上了鲁。
渐渐的,他们两个人最默契的,就是做a了。在做a的时候,他们还是什么也不说,默默地做。范妮猜想,鲁一定是嫌自己的英文里没有这种性a的词汇,也不愿意事事手把手教,所以不说也罢了。其实,范妮是真的没有在床上的任何词汇,连“避孕套”怎么说,她也不知道。鲁曾经说过,可范妮记不住,后来鲁就只用手势了。有时候,范妮也想说点什么,可是,她也觉得,在春心荡漾的时候,她脑子里一个英文词也没有,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种关系是奇怪的,他们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爱,但是还是常常做a。但是,他们也不完全就是纯粹的r体关系。有时,鲁会突然将范妮高高地抱起来,说:“这一分钟里,我真的想为你做什么。我去给你买件衣服吧,你该穿blue jea,别穿得象我的外婆。”范妮那时总是不肯要鲁的衣服,总是说:“你得先说你爱我。”鲁的脸就红了,就紧张起来,就说:“我就是怕不一会就不爱了呀。”见到鲁这样为难,范妮便不再去他,也断然不肯要鲁为她买衣服。但是,后来,鲁遇到这种情况就说:“这一分钟里,我爱你。”范妮就说:“我也是。”于是,他们接了一个长长的吻。但鲁马上就会调侃说,那是好莱坞电影式做作的长吻。接下来,他们各自移开自己的身体,都学着游戏里面的机器人声音,玩笑着说:“时间到了。”
范妮虽然脸上笑着,嘴里说着,但心里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令人失望的游戏。
鲁常常在范妮觉得应该深情款款的时候,开类似的愚蠢而乏味的玩笑。“b”这个词还是鲁教给范妮的,鲁告诉范妮说,自己有时候会很b,但自己不一定知道,所以,要是范妮感到b的时候,就要告诉他,让他停止。范妮从来没有对鲁说过,虽然有时她真的觉得无聊,但她不认为是鲁的b,而是怀疑鲁在心里其实不把她当回事,或者把她当成美国罐头的姐姐那样的中国人,才会这样表现出肆无忌惮的无聊。她一点也没有想到,鲁竟然是一个对深情款款的爱情方式觉得b的人,也一点不想演出英雄救美这样的爱情故事。他的心里常常焦虑,他想要真正知道自己爱什么,自己想如何生活。这对范妮来说,是太奢侈的问题。鲁不想跟范妮说这些事,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范妮不会懂得他的迷茫。他也不愿意成全范妮对初恋的梦想,他认为它们将他引向可笑的境地。
每当范妮梦想的情形被鲁开的乏味玩笑打破时,范妮就竭力掩盖自己的不快,跟着他笑。她不想让鲁看出来她要求更多的感情。范妮从小就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她的心思并不多,但可以藏得很深,特别是对自己的感情,精心地保护着,维持自己的自尊。有时,突然的,在衣冠不整的时候,范妮想起妹妹简妮来,学校的报名表已经寄回去了,爸爸说简妮已经在办退学,用的是迂回的战术,先办了病休,在争取病退。好象简妮就该来美国了。要是简妮来美国,一定要与自己住在一起的,这样的情形,怎么和简妮同住,范妮不敢想象。从范妮的心里,是觉得简妮其实看不起她。要是和鲁的样子让简妮看到,那不是更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