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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犹豫了片刻,才在那人擦身而过前把他拦着,沉声道:“李大哥!”
竟是久违了的李靖。
他之所以犹豫,皆因始终不能对素素之事释然,若非李靖薄情,素素就不会受王伯
当之辱,更不会嫁给香玉山。
李靖身穿便服,但仍是轩昴爽朗,眼神变得更锐利,显是在这几年间武功大有长进。
他愕然止步,脸露疑惑之色,皱眉道:“这位兄台是否认错人哩?”
徐子陵这才省起自己是以“疤脸大侠”的容貌示人,低声道:“我是徐子陵,现在
只是戴上面具。”
李靖先是虎躯一震,然后露出惊喜神色,挽着他穿过路旁的槐树,到了堤坡边沿处,
大喜道:“我也风闻到你们会来洛阳的消息,想不到就这么遇上了,小仲呢?”
徐子陵扯下面具,塞入怀里。
李靖叹道:“你比我长得更高了。时光过得真快,不经不觉又这么多年,昔日的两
个小子,已成了名动天下的人物,现在谁说起你们来,不是咬牙切齿,就要衷心夸赞?”
又急忙问道:“小仲没出事吧?”
徐子陵听出他真诚的关切之意,又想起素素,心中矛盾得要命,道:“小仲没有事,
我们只是暂时分手,各有各行事罢了!”
李靖松了一口气,道:“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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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在小婢引领下,步进舱厅。
董淑妮换上华服,还刻意打扮过。安坐椅内,更是艳光照人,眩人眼目,亦多添了
几分成熟的迷人风韵。
寇仲在她左旁的椅子坐下后,小婢退下,还为他们关上厅门。
寇仲愣然道:“你不怕给大舅舅怪责吗?”
董淑妮模仿王世充的语调老声老气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怎同呢?”
接着忍不住花枝乱颤地娇笑起来,媚态毕露,诱人之极。
寇仲心中恍然。
董淑妮实在是王世充的秘密武器,利用她的美色来笼络有利用价值的人,又或刺探
情报,否则今趟王世充可能死了仍不知堕入李密的彀中。
王世充为了收服自己,现在则打出董淑妮这张牌。
董淑妮甜甜一笑道:“你这人真本事,人家从未见过大舅舅这么看重一个人的,可
是现在人家再不欢喜你了!”
寇仲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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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舍在洛河对岸往左右延展,不远处有座高起的钟楼,宏伟高耸,雄视把城巿一分
为二的洛水。
李靖叹道:“想不到当日一别,到此刻才有重逢之时。素妹真难得,若没有她,我
李靖今天休想能坐在这里和你叙旧。所以听得李密造反,我便心知不妙,立即赶赴荥荥
阳,才知你们已救走了她。”
徐子陵一阵硬咽,差点掉下热泪,勉强忍住,沉声道:“李大哥当日为何肯让素姐
回荥阳呢?难道不知荥阳大龙头府是险地吗?”
李靖苦笑道:“素妹对我恩重如山,我李靖岂会是这种忘恩之人,可惜她去意甚决,
又知我会拦阻,竟留书出走,悄悄离开。那时我内伤未愈,追她时更遇上风雨,大病一
场后,才到荥阳找她。但素妹拒而不见,我只好先到洛阳,再入关中。现在于秦王手下
办事。”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竟是有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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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淑妮容包转冷,淡淡道:“凡是大舅舅欢喜的人,我都不欢喜的。”
见寇仲瞪大眼睛瞧着她,跺足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欢喜自己去选择也不
成吗?大舅从来都不欢喜我爹,可是娘却比任何女人都快乐。娘常说以前她们都可在野
火中会自由选择对象。”
寇仲反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微笑道:“那现在我可滚出去了吗?”
今次轮到董淑妮杏目圆睁道:“听到我不再欢喜你,你难道不伤心难过吗?”寇仲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舱门漫步而去,边行边道:“当然难过得要命,我现在就要回
房中痛哭一场呢。哈……”
寇仲转身接着董淑妮随手拿起朝他背脊掷来的名贵瓷瓶,笑嘻嘻道:“我也有个坏
习惯,就是不欢喜给人摆布,吃软不吃硬,哈!”扬手便把瓷瓶拋回给董淑妮。
董淑妮慌忙接着时,他已推门扬长去了。
“砰!”
花瓶再次摔出,掷在门上,撒得一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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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关心地道:“素妹近况如何?”
徐子陵听到自己的声音答道:“她在巴陵,已嫁了人。”
李靖欣然道:“那真要为她高兴,究竟是谁家儿郎如此幸运?”
徐子陵剧震一下,朝他瞧去。
李靖不解道:“为何小陵你的神色如此古怪,难道素妹的夫婿有什么问题吗?”
徐子陵奇道:“素姐嫁了给别人,李大哥不感失望吗?”
李靖皱眉道:“素妹若有好归宿,我高兴还来不及,究竟是否这人有问题呢?”
徐子陵瞧了李靖好半晌后,摇头道:“我也不敢肯定。”
李靖笑道:“差点给你吓个半死。这人究竟是谁?巴陵不是萧铣的地头吗?”徐子
陵点头道:“此人正是萧铣的手下,叫香玉山。”
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