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聆讯,难。我要离成婚也不容易。趁他还是自由身,大江想把套在我身上的婚姻枷锁彻底砸掉。带上家里最后的八千块钱,他再次去爱民顿找徐大卫。探得大江身份后,徐大卫利令智昏,无耻至极,竟提高了价码,由五万涨到十万,气得大江差点在他面馆里犯了病。我要是在场的话,恨不得一枪把徐大卫崩了。
11月21日,大江接到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我知道此时一切安慰之词都显得多余,只能让他一个人大哭一场。
第二天是礼拜六,大江让我陪他去买车。我问他:“咱不是有车吗,干吗还买车?”
“天太冷了,你坐公车去学校,还
要倒车,太遭罪。”
“没事,多穿点呗。再说,哪来那么多的钱呀?”
“就2000块钱,我已经在网上相中了。”
“那车能开吗?”
“怎么不能开?物超所值。一个留学生卖的,人家要回国,不然还不卖呢!再说,我不就接送孩子吗?”
看来他已跟卖主联系好了,我就没再坚持己见。心想他已经够难的了,还心疼我。这辈子跟着这样的人,就算吃再大的苦,我也认了。
金狱 第四部分(47)
马克约大江谈过两次。大江根本就拿不出他要的那些证据。马克双手一摊,对大江说,那他就无能为力了。其实,马克对中国的情况知之甚少,他脑子仅有的一点印象还是从海外那些唱衰中国的人那里得来的。大江发现他非常固执。他俩之间的沟通都越发困难了,就别提十天后的难民聆讯了。
11月26日,大江第三次去爱民顿。临走前,他对我说:“我再找他最后一次,成不成就这一两天的事了。mark说了,就算我跟你结婚了,只要难民申请被驳回,照样得被遣返回去。”
“这么说,作用不大?”
“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那你何苦还去找他呢?”
“要是办成了,即使我用不上,你解脱了也好呀,再不办就没时间了。”
“只是为我,你就别去了。”
“你无忧了,我才安心。再说,我也有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什么下策?”
“过一两天,你就知道了。”
我急于去上课,也就没再追问。他主动凑过来,吻了吻我后,才放我走。路上,我还纳闷呢,他今天怎么了?平时别说吻别了,就连面也照不上,喊一嗓子“慢点开”就不错了。
当天晚上,大江没能回来,也没打电话回来。我心想,他可能有事耽搁了,就没打他手机,免得让他觉得我在催他。夜里,躺在床上,我不免又担心起他来。担心他车子路上抛锚,天冷雪厚路难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真要懊悔一辈子,不该让他开那辆2000块钱买来的老爷车去。其实,对他能否说服徐大卫,我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盼他能早点平安归来。
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拨打他手机,可他手机关机。我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送亭亭去学校的路上,我跟孩子说起这事。亭亭说:“爸爸走之前忘带手机了。”听后,我才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地问她。
“他接我回家后才走的,说手机没电了,就没带。”
我心想,他要有事,会来电话的。要没电话,就是平安无事。送完孩子,我特地把手机改成蜂鸣声,这才踏踏实实地去学校上课,可一整天手机也没振过一次。
晚上,亭亭看完动画片,我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ion(英文交流)课的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让我们看三条新闻,写一篇短文。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新闻里不是天灾人祸凶杀失踪,就是献金丑闻和伊拉克,根本就没什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事。见电视上又是一起车祸,我并没特别在意。可当一个特写镜头映入我眼帘时,我突然惊呆了。那不是徐大卫的面馆吗?我虽只去过一次,可印象极为深刻。那块中英越三国文字的店招牌,别说在小小的爱民顿,就算在卡城也难得一见。我忙凑到电视机跟前,仔细地听,虽没全听明白,但听懂了大意。昨晚在徐大卫面馆前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死两伤,伤者已送医救治。画面最后定格在一辆出事汽车上。那辆被拖到路边的汽车,车头已面目全非。从侧面看,越看越像大江开去的那辆车。我忙大声喊道:“亭亭,快,快,跟我去爱民顿,你爸出事了。”
等我穿好羽绒服,亭亭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手上拿着一封信。走到我跟前,她一边把信递给我,一边说:“爸爸有信给你。”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拿出来?”我的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爸爸说,要等你想去爱民顿了才能交给你。”
我顾不上跟她较真,连羽绒服都没脱,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掏出信纸,展开它,读了起来。
我的小莉:
很抱歉,走之前我没敢跟你说实话,实在是怕你为我担心,更怕你阻拦我。事已至此,实不相瞒,我已彻底绝望了,只能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你知道我下此决心有多难。可以说,是mark的话帮我做了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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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四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