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他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严实,夜风撩起素净的窗纱,有一下没一下的乍现月光的影子,迷蒙的晕影像仙女的皎白纱衣,将我们轻轻的笼罩。
他温暖的大手在我的手臂上摩挲,半晌,他伏在我肩头,温柔缓慢的说:“越尹,别哭,我会负责的,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我鼻头一酸,那些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回来了,我憋着声音没好气的说:“你懂什么是结婚吗?就会胡说。”
他咯咯直笑,将我的手执起,我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看着我被高高举起的手。
“把手张开。”
我犹豫了一下,慢慢把手张开,一整片的月光就在我手心,月亮最亮的光点在我无名指上闪着熠熠的光,像钻石一样,不,比钻石更美。
“等我以后挣了钱,我会拿真的戒指来换这枚月亮戒指,越尹,给我点时间,等我长大,好吗?”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
他描绘的未来就那么清晰的出现的在我的脑海里,那样温暖那样美好,让我不禁觉得,这一切都会成为真的。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等待的期限是永远,不知道等待的结果是一场空。也许,这就是文人骚客们描述的爱情吧,在成为毒药之前,爱情还是蜜糖,因为太甜蜜太令人难忘,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为之中招。
我后来终究还是被迫和他天涯两分,多年后我仍会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我总卑微的想,其实那时候,他是真心爱过我的吧?哪怕只有一秒,也是爱过的吧?
只要一秒,只要他曾经爱过我,就够了。
当年的我并不聪明,所以我早早的将身心都给了他,也许是从小到大都活的太顺遂,我活的太我行我素,太嚣张太任性,几乎不知道“收敛”两个字该怎么写,才会把纪时对我的耐心消磨到光吧?
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我和纪时发生那事儿以后我总会想的很多,我觉得他该对我更好一些,因为我付出的更多,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打球的时候把我扔一边,想我的时候又没脸没皮的来缠我。
曾经听人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
我不明所以,我只是傻傻的想,当初我不远万里离开自己的星球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是什么?如今,我终于明白,我是为了和这个来自火星的男人相知相爱才来到这个世界。
所以我才会那么害怕失去他,我怕失去来到这个世界的信仰。
可是这个世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越敏感,越害怕失去,就越发失去理智,我对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已经超过了我自己能想象的程度,我知道他一定很疲惫,他和别的女孩子多说几句话我都会不依不饶纠缠不停,他一定很累吧?
一定是,不然,他怎么就不爱我了呢?
我爱到疯狂的时候,他却戛然而止的不爱了。
也许,这才是命运吧?
纪时
莫非定律说,事情只要有变坏的可能,不论可能多么小,都一定会变坏。
多年后我读到这则定律的时候,我才恍悟,原来,任何事都是有征兆的,我和越尹从好到天天黏一块儿到最后彻底崩坏并不是一朝一夕发生的。
而是,经历了漫长的铺垫,一步一步,走向末路。
两个人相爱,需要时间累积情感相依,而两个人决裂,只需一件很小的事,就能像蝴蝶效应一样,引起可怖的飓风。
可是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每天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活着。
得到越尹,我感到快乐和骄傲,我终于能踏实的向全世界宣布,她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肖想。
或许是我太踏实了,我才没发现她那些细小的变化,没发现她的那些多愁善感如履薄冰。
我们实质进展以后,她的女王习性彻底在我身上显现,每天使唤我跟使唤奴才似的,当然,这没啥,伺候媳妇是好男人该干的,但她心眼越来越小,敏感多疑那些,我可真有点吃不消,我常常怀疑她的更年期提前,在网上搜集了很多关于pò_chù会不会引致更年期提前的消息。不过当时网络还不像现在这么强大,我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过她虽任性霸道,倒也不难哄,她不喜欢我和女孩说话我就不说,只和她一个人说,她不喜欢我老去打球我就偷偷打,她不喜欢我打牌我就只围观。
她其实也就一小女孩,挺好满足的。
进入高三,高考像个魔咒,成为老师和家长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出门在外,我最怕说自己高三的。不管是谁,一听说我高三,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好像高三就该不眠不休只学习,出门、休息、哪怕上个厕所都是罪恶一样。
我和越尹就在这种疲劳轰炸中艰难度日。
唯一能给我慰藉的,就是头上要顶把刀的那事儿。
每次好不容易休息,我总拉着她笑眯眯哄着:“上我家去?”
她用鼻孔看我,特鄙夷的说:“滚!”
我再接再厉:“那我上你家?”
“滚!” 她对我虽然凶,但对于我的需求还是有求必应的。那时候我们还没成年,正式的酒店不敢去,就老找些小旅馆温存温存,登记时候就瞎编一个就行了。越尹不喜欢这些环境一般的旅馆,但我们没地儿去,她只能迁就我。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着了魔,完全不知节制也不知道怎么压制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