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说得对,但,也只有正确的话才会伤人。我的脸色已阴沉到底:“又在研究我了?祝愿你顺利。”
江上天顿了一顿,随即叹了口气,更紧地抓住我:“你知不知道,每次被人逼近真心的时候,你都会自我保护地竖起最尖锐的刺。浮生,给我一个机会。或许你不信我的承诺,可是如果你不试,你永远无法验证它的对错。”
我眯起眼,让眸光如刀,缓缓道:“我不懂这么多。我只知道,我不喜欢有人试图掌控我。江上天,停车,不要逼我做不愿做的事。”
“不行。”江上天同样缓缓地摇头,眼神有些悲哀,“我可以等,十年八年,或者更长,等你足够接纳我。可是你的伤不成,拖得越久,越难恢复。”
你以为你是谁?我生命中的上帝?我冷笑,念及往事纷乱,一时只觉胸中怒气不可抑地爆发,想也不想,拔开保险带,抬手就去拉车门。
“危险!”江上天大吼一声,一只手硬生生将我拽了回来,车身失控地在路上扭过两个八字,幸而江上天车技高明,没有撞上人,却已惹得左近的司机纷纷降下车窗大骂。
我被按到江上天的怀里,伏在他膝上动弹不得。虽见不到江上天此刻的脸色,从那过份拑制的手劲上看,想必已全成铁青。
怒了么?怒的好。我几乎有些幸灾乐祸,却等不到接下来的雷霆怒骂。不知过了多久,我肢体都快被压麻了,才听得耳边悠悠一声,竟有些无奈:“真是连一眼都松不得……你啊,几时才能不吓坏别人心脏……”
面对这样温柔却固执的江上天,急切间竟连我也想不出应对妙法,半用强地被押上手术台,几位据称是骨伤权威的医生围着我一阵忙碌,大抵是解开生长畸形的骨骼,再重新对位。医生的手法不可谓不高妙,唯有一点,他们用的麻醉药偏在我身上就是无效,开初数分钟尚未觉察,越至后来疼痛便越是清晰,直至我痛得面色苍白,浑身震颤不已。
“你们搞什么?!没见他疼成这个样子吗?快些加药!”江上天果然如约抱紧我,对着医生们怒吼。
“可是,给他用的麻醉药量已达到了极致……再用下去,生命就有危险了。”其中之一尚算沉稳,如实地报告。
“你忘了……我是千杯不醉的量……”越是痛,我越是想笑,瞧着江上天惊慌无措的脸色,竟有一丝快意,你不是可掌控一切的么,为何还有事出乎你意料,“你可知我为何会不醉……很久前……有一段时日,我每天都会被人大量用药……什么药都有……到现在,寻常麻醉药……就当喝糖水吧……”
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最是尴尬时机,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决定还是继续手术下去,只不过这后半台手术,无论病人或医生,连同江上天这个陪护,竟都是满头大汗,面色难看之极。当最后一针缝完之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庆祝这次痛苦手术的结束。
生病作院我不是第一次,住院时有个男人以爱人自居,服侍你到无微不至,却是新鲜经验之一。
或许是为了弥补手术给我带来的痛苦,术后的一切事务,江上天都以十二分的精心来打理,大到伤口的复原,小到饮食的营养,气温的高低……无不讲究得近乎严苛。
很多病人都会请特护,江上天却执意要亲自陪住我。
当你才想喝水时,便有杯子送到嘴边;稍觉疼痛,立刻被人问长问短,软语呵护——这份细致休贴,真要做到也算不容易。
我并非得了便宜还卖乖之人,好处既领,自也不会摆出不屑或理所应当的清高架子。
有这番照料,加上我原就是易痊愈的体质,伤口生长得非常快,每日清晨里揽镜自照,脸色也是一日润泽过一日,合着清亮双眸,沉凝神色,伤痕虽仍在,却已依稀另有一种成熟风采。
第四天清晨,贝克带着鲜花到医院来看我。大概是见来得晚了,神情有些羞愧,不大敢正眼瞧我。
我收下花,叹了口气,柔声道:“谢谢。这两天你都住在哪里?”
贝克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道:“我一个同学家。今天想回来拿点衣服,听到电话里留言,才知道你住院了。”
我瞟了一眼窗前的江上天,知定是他所为。难得他连这些琐事都替我想到,思虑慎密之外,更见用心良苦,不由人不感动。
“你要住同学家,也好,”我沉吟了一下,“记着不可太麻烦别人。公事也别忘记了。”
不知不觉俨然带出一丝叔叔的口气,贝克听惯,还不怎样,江上天在旁却是似笑非笑,挑起了一抹唇角。贝克也象觉察,脸微微一红:“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几日不见,语气也生疏许多,是缘份真正将尽了罢?暗叹了一声,我微笑道:“贝克,我没什么事,你去忙吧,有空再来看我也不迟。”
贝克应了一声,默默地往房门走去,手才触及门把,却又迟疑地停了下来,转过身:“王。”
我挑眉:“什么?”
“我知道不应该说……可是……我猜,你要走了。”贝克深吸了口气,眼睛望向地上,“我爱你,王。”
我一愕,一时不能反应,江上天不知何时倒了杯咖啡,随意地坐在我身旁啜饮:“年轻真好,能将这个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贝克也不理他,只是抬起头,凝视着我:“我